是夜,月华如练,李聿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
已经是春末了,南地的春天短暂而又热烈,墙角的茉莉花开的如火如荼,夜风一吹,整个庭院都散发着一缕清幽,赵清珵找到李聿的时候他正安静地望着头顶的那一轮圆月。
硕大光滑的月盘挂在空中,皎洁而又纯粹。
“润鹤,你说辽东的月亮,也这样圆吗?”
“辽东天高地广,站在凤阙关上远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大、那样圆的月。”
“可是我已经快忘记辽东的月亮长什么样子了。”李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头顶的圆月,圆月盘上飘过几篇云,灰褐色的阴影落在了月盘中,遥遥望去,好似当真有神女在轻歌曼舞。
赵清珵伸手压了压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李聿侧头看向他,两个人的眼中好似藏了千言万语,但在这一刻,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南地的夏风拂过两人衣裳,赵清珵的一缕发落在了李聿肩上,与李聿的缠绕在了一块,一如他们这些年的相依相伴。
如今他们落得如此境地,早已不是谁为了谁牺牲或者付出造成的,他们就像是两棵相生的树,早就分不清彼此了。
夜色下传来赵清珵的一声叹息,他喊了一声李聿,然后轻声说道:“我们一起想办法回去好不好?”
李聿的眸光深沉,片刻后他一把搂住了赵清珵,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回去的路那样艰难,李聿怎么舍得他的润鹤这样痛苦。
“你舍不得我痛苦,李聿,我又何曾愿意见到你这样踌躇满怀。”赵清珵拍着他的肩膀,“李聿,一定会有办法的。”
赵清珵重复道:“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乱局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宽心,李聿和赵清珵一夜未睡,李青山亦然,他从辽东来到越州,就是想要从赵清珵和李聿身上看到生机,可他没有想到,李聿和赵清珵比他还要迷茫,最起码在当下,所有人都好似在行走在黑夜之中,谁都不敢往前走,长夜之下行差错步便是万丈深渊。
李青山的到来让赵清珵和李聿格外关注辽东军情,就在李青山抵达越州的第三天,辽东那边又出事了。
草原上狂风不止,站在凤阙关上,深吸一口气,就连风中都满是血腥味。
霍焦脱掉了带血的盔甲,将头盔丢到了副将手中,大步走向了军帐。
重伤的戚筠坐在帐中,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袍,右手臂挂在前胸,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见到霍焦走进来,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问道:“战况如何?”
“鞑靼人率领精锐袭击卫兵营,你觉得战况如何?”
“卫兵营又丢了。”戚筠的语气平静,说完后他自嘲一笑,“霍焦,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如此窝囊过。”
霍焦大喇喇坐在了椅子上,才从马上下来,一嘴巴的风沙,他灌了一口浓茶,抹了抹嘴巴,才抬头看向戚筠。
算起来,他和戚筠比谁都亲密。
他们都是边境线上的孤儿,承蒙老侯爷恩惠,上阵杀敌,辽东有太多太多像他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孤儿,其实说到底,没了李家他们谁也不是。
不光是他们,还有李青山,还有军部大大小小的将士,他们是在辽东扎根的树,李家便是滋养他们不断向上的土壤。
霍焦语气沉沉,“戚筠,人总是要感恩的。”
“李家对我们有恩,你不能当一头白羊狼。”
囚鹤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