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要粮 (2-1)

李敏的死亡让整个李家都陷入了难以跨越的消沉，也让晋城陷入了沉寂。

风雪天下百姓们自发相送李敏，那日鞑靼兵临晋城城下，是李家三姐妹以及李敏死守城门，才等来了援兵，百姓们亲眼见证过战争的惨烈，更加知道李家为了辽东的太平究竟付出了多少。

李家用一条条人命换来了如今的边境安定，没有人敢忘记李家的牺牲。

桐山脚下百姓们站在风雪中轻声哭泣，相送的人一路蜿蜒，从山顶派到了山脚，乌泱泱的黑潮，全部都是对李敏的追思与怀念。

李聿站的笔直，狂风暴雪吹乱了他的衣裳与发髻，他的眼神冷毅，注视着李敏的墓碑，双拳逐渐紧握。

直到天边暮色西斜，众人才缓缓从桐山上下来。

李家三姐妹疲惫倦怠，李萍往回看了一眼，轻声问道：“霍大帅呢？”

众人纷纷四望，都没有看到霍焦的身影。

李萍担心出什么事，想差人去寻找霍焦，被李聿拦住了，他哑着嗓子开口：“不用去寻了，师父在陪娘。”

风声呼啸凄厉，霍焦坐在雪地中，对着墓碑，手上提着一壶酒，透过风雪，他的目光温柔。

“这么多年了，咱们也没好好说过话。”霍焦咬掉了酒塞，呸了一声。

冷酒穿肠，霍焦伸手抚摸着墓碑，笑了笑，“当年我去密西，哪里就会想到咱们竟然就真的这样分开了，快二十五年了。敏娘，每次霜花阙一起风，我就会想你。”

“从今往后若是霜花阙再起风，我就当做你来看我了啊。”

“咱们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下辈子，下辈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我面前，我也只要你。”

霍焦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壶酒喝得前所未有的慢，他说着当年在风阙关见到你，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怎么又温柔又热烈，后来知道了是大帅的小女儿，只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霍焦不敢说自己后悔去密西，密西百姓需要他，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一个只要儿女情长的软蛋，敏娘，你一定看不上我。”

“我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你说你要嫁辽东的好儿郎，这辈子你眼光差，等下辈子，我来娶你。若我出现的晚，你一定要等我，可别像之前那样，被戚筠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

“敏娘……”

霍焦早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他紧紧捏着酒壶，低头，最后终于在风雪中哭了出来。

他哽咽着喊了一声‘敏娘’。

在风雪天中送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至此之后，每年春天，霍焦一定会去草原深处采一束盛开的最夺目、最明艳的格桑花放在李敏墓碑前，送给李敏，送给她每一年最热烈的春天。

李府沉寂了近半个月，但李震和李聿不可以，他们需要马上动身前往风阙关，东境全线大乱，三沙营和玄甲营失守，李震作为辽东的主将，必须坐镇风阙关，李聿作为辽东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少将，没有资格哀戚痛苦。

李家的痛苦不属于辽东，辽东的痛苦却属于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每一个无辜百姓。

直到今日，李聿才彻底明白了李家于辽东的意义。

站起来，站在所有人面前，无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李家是辽东的铜墙铁壁，在辽东这片旷野之上，李家统率五十万大军，在东境铸成长龙，誓死捍卫每一块土地。

没有人能够挑衅辽东。

只要李家还有一个人活着，属于辽东的军旗就会永远在风阙关上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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