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家法 (2-1)

“母亲，润鹤身世凄苦，他不过二十，却父母双亡，唯一的阿姐远嫁鞑靼和亲，孤身一人在望都飘零，他在望都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我从未见过像润鹤这样坚韧的人，他明明历经磨难，但却仍旧能够在长夜中孑孓独行，就像是一盏微弱的烛火，却怎么也不会熄灭，母亲，我瞧着他，只觉得心疼。”

“润鹤没了一个家，如今我与他走在一条道上，母亲，我想让润鹤能够再有一个家。”

李敏不忍继续听下去，她捂着嘴，任凭眼泪直落。

“我又何尝不知道南翊侯是个可怜人，只是……他与逆王之子走的这样近，聿奴，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下场？更不论，你是李家的独子……”

“我上头有三位姐姐，无论她们谁生下来的孩子都将会是李家血脉的延续，母亲，您不能用这个理由阻止我。”

李敏只剩下了凄楚，好话都被说尽，她还能说什么。

她温柔了大半辈子，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儿子，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她只是不肯看李聿，强忍着镇定开口：“去把你大姐叫来，我不与你说话。”

“母亲，润鹤已经喊了三位姐姐阿姐，姐姐们早就成了润鹤的亲人。”

李敏：……

她捂着心口，一声大喊：“李萍！”

站在廊下的三姐妹听到这动静，心里咯噔一下，李荔双手合十，喃喃道：“完了，母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李萍进屋的时候李聿还跪在地上，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李萍瞪了他一眼，把他赶了出去。

屋门被合上了，李萍半蹲在李敏跟前，喊了一声母亲。

她是长女，年纪最大，平日里李敏身子不好，府里头大小事情多半都要听她这位大小姐的，李敏见到大女儿进来了，原本还绷着的沉静立马溃败了，伏在女儿的肩头低声哭泣。

“母亲，聿奴一向这样无法无天，您切莫为了他而气坏身子。”

“他哪里是无法无天，他是仗着我这个做娘的、你们这些做姐姐的疼他，便往我的心头捅刀子。”

李萍擦掉了李敏的泪，“母亲，您不是还说聿奴如今大了，比起从前懂事了许多，还说他在望都必定是结交了益友。”

“什么益友，那分明是……分明是……分明是要他断子绝孙的一条路啊！”

“母亲，”李萍的神情沉静，她坐在了李敏边上，冷静开口：“当日父亲要我嫁人，女儿不愿，李府上下都在说我离经叛道，可唯独母亲站在女儿身后，替女儿撑起了那一段日子，从前母亲能够支持女儿，如今又为何要对聿奴的选择这般反对？”

李敏一愣。

她望着这个最像自己、也最不像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失去了任何言语。

“你出生的时候外祖父抱着你，说你的眉眼与我幼时简直一模一样，原本母亲还担心你会与我一样，养出一副软弱不堪的性子，可如今你却这样大方端庄，萍儿，母亲被困在闺阁，一辈子只能这样蹉跎了，我又如何愿意让我儿重走一条不见天日的路！”李敏悲痛不能自抑。

李敏不像姐姐李蓉那样果敢决断，她温柔，也懦弱。

戚筠不归家，她便搬去了清净偏远的小院，躲避俗事，自欺欺人地活在李府之中，她这辈子做过最坚决的一件事便是在戚筠和李震要求李萍嫁人的时候站了出来，替她的女儿说‘不’字。

她不要她的女儿也和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内宅之中，不得自由。

“母亲，说句不忠不孝的话，所谓的传宗接代、子嗣延绵，对于聿奴来说就当真这样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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