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天边,半晌后,他倏忽一笑。
赵清珵问他笑什么,他摆了摆手,“霁德那小子给我指了个好去处,赵大人,走啊,咱们快活快活去。”
“哎,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赵清珵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被拉着出了门。
李聿回头,大声说道:“芸娘,给你家大人收拾东西,让石斛往梅林别院送去。”
李聿大笑着将赵清珵拖去了后院,他牵着撕风出了后院,一个翻身,顺带着将赵清珵也拉上了马,“润鹤,抓紧了!”
撕风脚步轻盈,在街巷中犹如雷霆驰骋而过。
赵清珵坐在前头,李聿人高马大,稳稳地将他揽在了怀中,赵清珵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李聿,李聿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问道:“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呢?”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赵清珵记得上回同骑一匹马的时候,他好像正好在李聿的下巴尖上,如今再看,他竟然连下巴尖都够不上了。
好气。
同吃同喝,怎么他还能继续长高?
他们辽东人这么能长的吗!
李聿乐呵的不行,他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揉了揉赵清珵的脑袋,将他的发揉乱了,“叫你平日里多吃点,你不听,现下好了吧,长不高了。”
这两年的功夫,李聿眉眼蜕变了不少,少年人的爽朗逐渐被一抹坚毅取代了,眉眼间的桀骜依旧存在,沉默的时候就像是一座遥远的雪山,山头横亘着终年不融的积雪,让人不容冒犯。
他的狂野和纵情都藏在了这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之下,每日规规矩矩地戴着冠帽,腰上终年不摘的狼头刀也被束之高阁,学着望都的这些公子哥戴玉佩、缀香囊,装模作样的也有了一丝文弱风流。
赵清珵有时候在夜里睡不着,就会被李聿拉着在院子里看他耍刀,通体漆黑的狼头刀被拔出来的那一刻寒光乍现,风中传来了北方的呜咽,只有在那个时候,赵清珵才能重新看到曾经的李聿。
北方的狼崽被困在了望都,只能在夜里摩挲着狼头刀,一下,一下,好似永远没有止境。
赵清珵知道,李聿想家了。
他们都被困在望都这一片四四方方的城池之中,他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撕风被关在后院许久,今日把他放出来,高兴的不行,一路上纵情肆意,出了城门口,李聿索性丢了缰绳,随便撕风自己撒野狂奔。
这是他和撕风的默契,他心中烦闷的时候就会带着撕风在草原里狂奔,只可惜,这里不是辽东,这里没有半人高的草场,也没有撕风随处就能捉到的野兔。
天边的长啸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撕风变得异常激动,他撅着蹄子,一声长鸣就朝远方狂奔而去,李聿单手搂住了赵清珵,另一只手才握住缰绳,前方就出现了一支马队。
为首的马车上扬着朱雀旗,在冷冽的寒风中飘扬,李聿眯着眼睛,想假装没看见。
结果就在他准备骑着撕风飞驰而过的时候,那架扬着朱雀旗的马车被人猛的掀开了帘子,一声气壮山河的‘李聿’!
惊的撕风一颤。
李聿扭头,三姐李荔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李聿,管好你的傻鸟,把我的霆都叼秃了!”
“鸟送你了,你自己管!”李聿扭头,扬声,语毕,他就一排马屁股,“撕风,去,往远处跑去!”
“别被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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