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了积文巷,赵清珵与李聿常去的那就酒馆还是老样子,守着酒馆的老头昏昏欲睡,里头也没什么生意,门帘卷着,人进去时还得自己掀开竹帘。
大堂中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赵清珵和李聿是熟客,老头抬眼看了看他们,缩着脖子含糊道:“黄酒在后院的大缸里头,自己倒去,天寒地冻的,老头子我懒得动。”
李聿仗着来过几回,拿起桌上的梨子啃了一口,一脸惊奇:“老头你每天也不做生意,这酒馆开着喝西北风呢?”
听了李聿这话,老头也不生气,他轻飘飘地看了李聿一眼,只是说道:“年轻人,知我者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李聿听着这些知不知的就头大,他把梨子啃干净了,往外头一抛,熟门熟路地坐到了靠窗的矮桌旁,整个人往后一仰,优哉游哉地说道:“我不是鱼,也不想知道鱼乐不乐,我只想珍惜眼前人,做好眼前事。”
“倘若有心无力呢?”
李聿挑眉,语气洒脱笃定:“那便竭尽全力,世间但凡有心无力之事,在我看来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找的借口罢了,倘若那件事当真是必做不可的,又怎么会有心无力?即使为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我不过一条烂命,大不了头掉了碗大的疤。”
听了这番话,原本龟缩在角落的老头目光有一瞬间的怔神,他愣了愣,然后站了起来,他拿起空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喊一声‘好’!
寒冬腊月的,他就只穿了一声破布衣裳,灰褐色的衣裳上沾满了泥浆,看上去极其邋遢。
李聿将赵清珵拉到身边,一路走来赵清珵已是手脚发凉,他坐在炭盆边烤火,李聿下意识将赵清珵冰凉的双手捂在掌中,然后摇了摇头,“老头,这番话可不是我的意思。”
“此话何意?”
“因为我见过一个人,他为了心中所求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尽管那条路上满是荆棘坎坷,他都未曾言过一次苦。”
李聿说这话时候的神情格外温柔。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赵清珵,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我见过最为坚韧的人。”
老头听得入了神,他呢喃道:“年轻人,你比我参的更透,我是被困在俗世里的人,我跳不出这片樊笼,纵然心向往之采菊东篱下,却仍旧挂牵俗世,不得返自然。”
“蚍蜉撼树,何其无力,沧海一粟,纵观宇宙之大,然觉自身之渺小,巍巍天地却难寻容身之地,可怜可叹,可怜可叹啊!”
“老先生,”赵清珵出声打断了愈发癫狂的老头,“俯仰尘世,千百年不过须臾,可我们都是在这须臾中挣扎的普通人,先生又何必思虑千年万年之事,当下因何事所困,便去做,当下因何事所喜,便记在心中。先生,天地之大,你我却并非不知晦朔的朝菌。”
赵清珵是活在当下的清醒人。
他就是因为太清醒了,所以连苦难都选择不了遗忘。
记住苦难,跨过去。
赵清珵就是靠这样的清醒活着的人。
老头听着赵清珵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站在空荡荡的大堂之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披头散发地冲进了雪天之中,站在白茫茫的天际下放声大笑。
白卓宇是个武夫,他不知道文人疯癫起来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一脸见了鬼的模样看向李聿。
李聿摆了摆手,“别,你可别这样看我,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什么天道须臾的,我就是在听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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