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东境 (3-2)

“李聿！”李震一拍窗棂，原本在屋檐下躲太阳的雀鸟扑簌着惊飞了，撞向了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一时间满院子的哐当声，李聿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是，您如今倒是对我爹的话深信不疑。”

李震黑脸如炭，他指着李聿，气得面色铁青。

这些年，要说有什么事让李聿烦心的，那就是在爹和娘之间，外祖父总是会替爹说话。

“师父说我在密西您不信，可若是我爹说个什么，您可相信了。”李聿这话里带着抱怨，“我爹他一年才会几次家，我娘心里委屈，您还觉得她一介妇人在小题大做，外祖父，您这事做的可不地道。”

“聿儿，你如今也大了。”李震收手，眼底的怒意也散去了，他离开了窗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的日头，待李震坐在椅子上，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院子里头的雀鸟飞走了，一时间只剩了无声的静谧。

李聿不吭声，在心里想着：那您怎么不让我去东境呢？

李聿自前年过后，便一直想要去东境前线，先是李敏不同意，担心刀剑无眼，他会在沙场上受伤，李聿劝了李敏一年多，好不容易在他娘跟前保证绝对不会在前线受伤，可结果李敏同意了，李震又不让了。

李震也不说原因，只说他如今还小，心浮气躁，辽东大营还不够他折腾，还要跑到东境去？

因而眼下李聿听到李震的这句‘你如今也大了’，心里一肚子话想说。

“娘说担心我在沙场上受伤，可我跟着师父在霜花阙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了，这根本就不是拦着我不肯让我去东境的原因，您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肯松口让我去东境。”李聿不解，从前他去东境的执念还没有那么深，但他从密西回来，去了一趟鞑靼，心中关于辽东和鞑靼的猜测越来越浓厚，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东境，想查清楚鞑靼与辽东之间究竟有没有纠葛。

“祖父，我想去东境，东境前线才是辽东的跟，我是辽东的少将军，怎么能够龟缩在晋城！”

这是李聿第一次在李震面前提及有关辽东的传承与延续。

从前他都是以逃避的姿态面对这一切。

这倒是让李震有些诧异。

他上挑的眉眼出卖了心底的喜悦，不自觉的哼笑了一声，“臭小子，去一趟望都回来，还真是变了不少。”

“总算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因为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想去动静，祖父，您就让我去吧！”

“爹他一年到头待在辽东大营和东境，我却事事不知，”说到这里，李聿似是有些不耻接下来的话。

父子相争，实在难堪。

李震倒是一拍手，他一双眼如炬火般看向李聿，沉声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一群狼中只能有一匹狼王，狼王的诞生就少不了厮杀，辽东沉寂了太久，李聿，祖父亲自教养你，国家养士百年仗义死节，你生来便该是辽东的枭雄！”

李震这句话没说错。

李聿生来便该是沙场的枭雄，他擅骑射，寻常人弯弓射箭要学上好几天，可李聿握得起弓箭的那天，便能稳稳地将手中箭矢射到靶心。

过完年他才十九，但身高却已经直逼李震，前两年他还要仰着头与祖父说话，可到了今年，身形魁梧的李震坐在椅子上时，李聿的气势已经完全不输于他了。

喝着羊奶长大的辽东人天生就有更强大的体魄，李聿更甚。

他还在不断成长，终有一日他的力量会超过李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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