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分别 (3-1)

马车渐停。

赵清珵与李聿准备一同跟着下马车。

“润鹤，”赵清灵按住了他的手，某种带着带着最后一眼的眷恋，“阿姐与泰安公主进宫后，你与少将军便趁机离开吧，阿姐已无法再替你做什么，你……你万望保重，记着，只有活下去，那些你想做的事才能做成。”

“润鹤，走吧。”

赵清灵不肯让赵清珵继续跟在她边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赵清珵无论有多不放心赵清灵，可他们总要分别。

鞑靼宫廷就在眼前，他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赵清珵跪在马车之中，朝赵清灵重重叩了一个头，抬头，眼眶通红，“阿姐，你在鞑靼好好保重，等润鹤来接你。”

赵清灵捂着嘴，眼泪顺着缝隙往下滴落。

酝酿许久的告别总是无声而又沉默，赵清珵与李聿混在了随行婢女之中，他们弓着身子，在和亲队伍进了鞑靼宫廷之后，趁着月黑风高，一个闪身，就从和亲的队伍中溜了出来。

鞑靼宫廷不像北周皇宫那般巍峨庄严。

建筑大多低矮，且许多宫殿都无人居住，漆黑的长廊只有巡逻的侍卫走过。

赵清珵与李聿望着越走越远的和亲队伍，最后走向了宫廷主殿的方向，赵清珵死死咬着牙关，忍着眼底的酸涩。

他在赵清灵跟前说了许多次，要赵清灵在鞑靼等自己来接她。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自古和亲女子，身死异乡的数不胜数，赵清珵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他的阿姐从鞑靼接回来，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他们谁都不敢保证。

李聿安静地望着赵清珵，片刻后，他拍了拍赵清珵的肩膀，“走吧。”

两人沉默地走在鞑靼宫廷之中。

赵清珵走在前面，李聿走在后面，两人还穿着婢女的裙裳，只不过为了惹人耳目，他们早已摘下了头上的步摇发簪。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李聿轻声道：“我们得换身衣裳才行。”

不远处烛光闪过，一队巡逻的鞑靼武士朝这边走了过来。

赵清珵还沉浸在阿姐分别的悲痛之中，他一个荒神，火把扫过来，幸好李聿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拉到了长廊的柱子下，借着漆黑的柱影挡住了两人，这才没有暴露。

李聿身形高大，肩膀也宽，他紧紧贴着柱子，双手环着赵清珵，将他牢牢摁在了怀中。

两人呼吸交错，寂静的夜色下前尘往事悉数浮上心头。

但在异乡之下，前尘往事又给了他们相互依靠的信任，他们的眼前是鞑靼人，他们的身后是飘摇的北周，仿佛什么私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赵清珵感受着李聿胸膛的起伏，这一刻，他们两个人都必须要承认，那就是在望都的所为的互相算计互相隐瞒，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过，赵清珵从来没有把李聿当过仇敌，李聿也从来没有真的如他所言那般厌恶赵清珵。

“嘘。”李聿将赵清珵抱在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们过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聿一个闪身，只留下一句‘稍等片刻’，夜色下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赵清珵自知他的手脚远远比不过李聿，留在原地等候最好不过。

但他的一颗心仍旧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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