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躺在胡床上,身子依靠在窗边,单腿曲着,另一只腿因为无比硕长直接从胡床滑了下来,往上看,长眉入鬓,鼻梁高耸,侧脸如同刀削搬锐利。
赵清珵有一阵恍惚。
李聿?
他发出了一声轻哼,下意识想要撑着爬起来,后背脊梁处被牵扯出了撕心裂肺的痛意。
疼的眼冒白光,再睁眼,李聿就已经站到了他跟前。
赵清珵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子,终于,他回忆起来了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廷杖,暴雨,求救。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刚准备开口说话,只觉得喉头一阵浓郁的血腥味蔓上来。
李聿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闭嘴。”
“听你说话费劲,把伤养好再说。”
赵清珵仰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李聿,黢黑的眼底深沉而又淡漠。
李聿双手抱胸,语气散漫,“昨儿夜里折腾一宿没睡,好歹宫里的御医争气,两回——”
赵清珵见李聿伸手比了个‘二’,“昨儿一天,我把你从阎王手里拉回来了两次。”
“可累死老子了。”
李聿见赵清珵醒过来了,只吩咐着丫鬟好生伺候,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南客轩。
之后赵清珵在李府养伤的日子里,李聿再也没有出现在南客轩中。
赵清珵还是后来听伺候他的小丫鬟说起,原来那日他被李聿抱回来时只剩半条命,那天夜里若不是李聿果断地让石斛进宫请御医,只怕如今他没死也半残了。
说起这事,小丫鬟知春还心有余悸,她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公子那日的伤势当真可怖,奴婢从未见过有人能伤成这样……”
赵清珵还不能动,只能趴着,他扯了扯嘴角,“别站着了,去院子外头玩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
“那怎么行呢,少将军交代了要奴婢伺候好公子。”春知摇头,眼巴巴候在赵清珵边上。
“你们家将军呢?不在府中?”
“少将军早出晚归,奴婢不敢妄言。”
赵清珵听后,突然道:“还请你给李聿回个话,就说我想见他,问他何时得空,能与我见一面。”
如今他重伤在床不得动弹,阿姐还在宫中,他实在是坐卧难安。
赵清珵想起那日他被押送进望都,风尘仆仆的李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他是‘罪人之子’,质问他‘有何脸面苟且于世间’,可到头来,偌大一个望都,唯一肯救他的人竟然是李聿。
秋夜难眠,赵清珵安静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放置在桌上的烛台,烛光跳跃,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飞蛾朝烛光扑去。
飞蛾扑火,生死已定。
赵清珵低低笑了出来,这和他多像啊,他如今不也是望都城中的那只飞蛾吗,是生是死皆不由己。
笑着笑着,赵清珵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了。
带着一身酒气的李聿拖过一条椅子,坐在床边,窗外暗淡的月光有一半洒在李聿的脸上,另外半张桀骜冷漠的侧脸隐匿于黑暗之中。
李聿伸手替赵清珵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叹了口气,“赵清珵,我救你,是因为不忍你死在我眼前。你既然选择活下来,这条路有多难走,我以为你早就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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