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没死,皇后保下他,便能利用麟王谋逆案扳倒太子,这是天大的赢局!
他没死。
赵清珵走在去明德殿的路上,心思转的飞快。
他如今没死,就成了内阁和皇后拧在中间的那个结。
赵清珵仿佛在一团旋涡之间,看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那一线生机。
明德殿,章平帝。
赵清珵微微站定,脊梁挺直,他迈着因为戴着镣铐而痛到麻木的双腿,缓缓走进了明德殿。
章平帝在此前怒气上涌,气血攻心,大病之下原本应该声若洪钟的帝王显得格外年迈,明黄色的纱帐垂在地面上,纱帐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陛下,奴婢伺候您喝药。”
大太监谢春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纱帐,里头一阵人影晃动,“赵清珵,你上前来。”
“罪人赵清珵,见过陛下。”
章平帝喘息粗重,他的手枯干消瘦,浑浊的一双眼盯着赵清珵,“麟王谋逆,你本是该死之人,是皇后劝朕,天家仁德,对赵氏子弟赶尽杀绝有违太祖帝开国后分封赵氏诸王的蒲鞭之政。”
“罪人叩谢陛下恩德,惟愿陛下万岁。”
“赵清珵,”章平帝咳得犹如暮鼓,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辽东来信,说在麟王府发现了逆王与太子往来的书信,你身为逆王之子,可知此事啊?”
赵清珵跪得端正,他想起了临行前皇后凛然的目光。
明德殿内寂寥安静,刻漏的水声滴答,赵清珵的一呼一吸都在于刻漏进行了呼应。
他的额角冷汗遍布,“回陛下话……罪人……不知……”
说完这话,赵清珵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像是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眼角流露出恐惧,单薄的身形仿佛一吹就倒。
章平帝双眸骤然放大,他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赵清珵身上砸去,“无知小儿!”
赵清珵咬唇,他直视着章平帝,再一次重复道:“陛下,罪人实在不知家父是否和太子有过私联,不知之事,岂敢随意置喙!”
“放肆!”
章平帝一声怒吼,“来人!罪人赵清珵御前失仪,仗三十,立时处决!”
谢春芳带着太监将赵清珵拖出了明德殿,广胜门前刑凳已经放好了,小太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脱衣!”
萧瑟的秋风吹过,只着单衣的赵清珵被绑在了刑凳上。
赵清珵觉得自己成了一块烂肉,在光天化日之下腐烂,发臭。
他双手紧攥,浸了水的木棍打在他的脊背上,猛烈的痛意几乎要让他晕厥。
赵清珵死死咬着双唇,痛意让他如临深渊,但在却在深渊中看到了一丝希望,那是章平帝盛怒之后平静的双眼。
他得到了这天下间最尊崇之人的宽恕。
他在内阁和皇后之间找到了平衡。
“对不住了,今儿这一遭,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挨过去了!”
砰!
木棍落在他的皮肉上,赵清珵只觉得冷汗浸湿了他的中衣,他不肯让自己睡过去,他已经活下来了。
撑过去,从章平帝手里活下来,从今往后是死是活,再没有人可以随便拿走他这条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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