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邵言.

第二日晨，二哥带我进宫，我又看见了顾北乾，他身后跟着两列持剑的侍卫。

李允初：顾将军好威风，可惜……只是狐假虎威。

顾北乾：公主倒是无所畏惧，但缺了些谋略，未免莽撞。

李允初：至少我不会像将军一样，趋炎附势，弄权营私。

顾北乾：难道在公主眼里，这世上的人事都是非黑即白的？那也太单调无趣了。

他轻描淡写的话里带着一丝深意，但来不及细想，我稳住心神迈进了侧殿。

李允初：这里……

我还记得父皇曾抱着小小的我，在面前的御案上书写“家国天下”，他跟我讲解圣人的话——［皇帝：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他告诉我即便身为女子，也要读书习武，说李氏儿女不可有一日懈怠，要我以后去辅佐兄长，让永安国祚绵延万年……

皇帝：来，上前让朕看看你。

我上前一步，他比我记忆中苍老，鬓边也生出了白发，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我的父皇，然而我只觉得陌生。

李允初：儿臣参见父皇。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几乎没有表情。

皇帝：你遇刺一事朕已知晓，朕已命隽驰将军彻查，至于尘儿擅自篡改旨意一事……朕念在其为母分忧一片孝心，不予追究。

隽驰将军，指的是顾北乾。

李允初：父皇，儿臣想要自己查。

所有人都看向我，父皇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皇帝：吾儿刚回宫，去看看皇后吧。

父皇就这样不容置疑地离开了，甚至没有一句关怀和问候，二哥陪我去了凤仪殿，上一次见到母后还是三年前，我生日的那天，母亲来尼姑庵陪了我一日，夜间她哼唱着小曲哄我入睡，那晚我难得安眠。而母后，比那时更瘦了。

皇后：昨晚我一夜没睡，生怕你们有闪失。

母后笑着，神情中却带着苍白的忧愁。

皇后：去把我亲手炖好的燕窝端来。

打发走侍女，母后握住我和二哥的手，又将我们的手叠在一起，我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挣扎和不舍，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更坚定的决绝。

皇后：尘儿，保护好你的妹妹。

李靖尘：母后放心，儿臣之道。

二哥答应着，但母后直直地看着二哥的双眼。

皇后：我要你发誓。

我和二哥都愣了，母后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强硬与不容抗拒的威严。

皇后：用你的生命起誓，无论什么时候，何种情况，都会保护好你的妹妹。

二哥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柔和的笑，平静地点了点头。

李靖尘：儿臣发誓。

母后这才像是放下心，他转向我，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皇后：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些年，让我的女儿受苦了。

李允初：母亲……

母后在我发间落下一个吻，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皇后：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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