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掌权者和太后的博弈早已决出胜负,如今殿上只是属于一对母子间的矛盾。
于公,秦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大秦为敌的人。
于私,面对生我鞠我,何况还是在那般艰苦的岁月守他成长的母亲,做儿子的总是会于心不忍。
他此时的不发一言并非为了给对手蓄力一击,而只是单单想将说话的机会再一次留给自己的母亲。哪怕直到今天早上,王上还在特意嘱咐我“接母亲一同前去”。
尽管这样的机会屡屡失效,这样的试探从未满意。
我一直记得王上安慰我的,结局他早已知晓。无非是留有希冀,千般万般想要争取一个意料之外。人往往遇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出于同理心愿意给予善意,罔论自己的亲人。
事与愿违。
被唤作“诚儿”的孩童迎上我们平静的目光,面容上展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深深不安与恐惧,他怯怯伸手指向王上:
“娘亲!爹说他是恶人!”
赵太后十分心疼,继续哄着他:“诚儿不必害怕,也不必行礼,这秦王就是你的兄长。”
接着对方冷傲地展出自己秀致的指甲,整理完裙边因长期压迫而凌乱的褶皱,话语里颇有几分怒意。
“政儿,你怎可对长信侯如此步步紧逼?”
身旁赵高不语,蒙恬只握住手里长剑,佳期看着庞大的阵仗紧张地想要护我周全。
我低下头,那一刻心里如落万丈深渊般冰冷。
她果真,从未注意到她的第一个孩子。
“那母亲这又是在做什么?”王上叹了口气,强行保持着面容上的平静,“来人,请太后回去休息!”
“朕不走!”
赵太后厉声斥极的一声打破了殿内原本僵持尴尬的气氛,属于她一方的士卒纷纷将尖芒重新对准我们。
毫不关心王上越发紧锁的双眉,赵姬自顾自地开口谈判:“今日这事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官茂在何处?”
压根不问嫪毐生死,自然是通风报信过了。
王上避而不答,伸手朝向我。我立马会意,吩咐佳期到门外接人。
原本见我动作,赵姬眼里的不屑一顾格外明显。待看清楚汀兰怀抱的动作以及怀中之人时,她的轻蔑如丝入水沉般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满眼的慌乱与焦急。
“京儿!”
她从锦席上猛地便站了起来,发髻上那支金钗随着动作起伏锵然落地,散乱一头青丝。抱着的嫪诚被这突然的声响吓得往席中一缩,意识到孩子哭泣她竟顾不上整理仪容,极为温柔地抚摸着嫪诚的头发。
“诚儿不哭……”
犹如刀割。
那是她从来不会分给他一丝一毫的,属于母亲的爱。
最终王上只是冷冷看向襁褓中的孩子。他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白胖的脸颊,但似乎很快意识到婴儿的身份。
手指顿时僵住。
刹那间,我在多方之间来回观察数次。
不过三岁,嫪诚便已在其生父的熏陶下对王上一方怀有巨大恶意。可以注意到他继承了嫪毐面相上一切的阴狠特点,尤其毒蛇般的眼睛和其父如出一辙。若非现场甲胄众多,按照描述中此子平日乖戾的性格只怕已然冲上来抓着他那把精致的匕首刺向王上和我了。
哪怕被赵姬抱在怀中哭泣,他抽噎之际依旧睁着眼睛恶狠狠地大喊:“娘,我要把这几个人都杀了!他们,他们都让我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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