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得知自己不得入京城时并不感到意外,他大抵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是什么形象,诺大的汴京容不下自己,也就不必给自己多找麻烦,干脆去郊外寻找安身之地。
好在范镇接待了他,让他今晚不至于“风餐露宿”,两人进门后简单寒暄了一阵,随后又都暗自叹气,只是不知是在叹以前,还是叹现在。
范景仁想到了几年前致仕的事情,不过是顺便想为眼前的人鸣不平,又批评了青苗法,结果王安石那份杀气腾腾的责词让在场的人全都惊出了冷汗。当事人自己倒是不在乎,也不管该有的赏赐拿没拿到,总之潇潇洒洒地退休了。
当年制科时起了那么大风波,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他们兄弟俩算度过这道坎了。只是现在苏轼的处境……
范镇难免于心不忍,仿佛和几年前的司马光一个心情:这样有才的一个人,太可惜了,更何况他还那么年轻。不过在看到对方依旧开朗的笑容时担忧似乎又放下了不少。
对了,最近君实……于是他们聊到了司马光,不过多数是以前,对于现在,或是未来,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又有什么好提的呢?政斗失败后的弃子?可能是吧。
到了徐州后,苏轼接到了一封信,是司马光寄来的《独乐园记》,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对方写给他的一首诗,索性借题发挥又写了一首,最后把它寄到洛阳去了。于是便有了一首令司马光哭笑不得的诗。
“青山在屋上,流水在屋下……抚掌笑先生,年来效喑哑。”这是在……司马光忍不住笑了一声,感叹苏子瞻的幽默,紧接着又陷入一段沉默,独乐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没法给出答案,哪怕有也毫无意义,因为独乐园本就是他达济天下的理想失败后的产物。
不过这种矫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又消下去了,不然又算什么独乐呢?司马光仔细将寄来的诗保存好,继续投入眼前的工作。
只是三个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段生活的小插曲竟成了某段黑暗经历的由头。在御史台拿着《司马君实独乐园》质问苏轼是否借此讽刺朝廷时,苏轼的内心究竟有何波澜,因此差点被连带着诛杀的范镇和司马光又如何回看熙宁十年的这件小事,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甲辰年九月初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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