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启机敏,再冒险容易被发现。
是他忽略什么线索了吗?
架上书卷琳琅满目,上梧十三洲的民谣皆收录与此,洱沧、浦湘、游津、汾沂、清源、渝漳、沿滇、氾渊、沄浮、汝沣、泾渭、潇沅、洛河。
洱沧,赤台、瓮郡、扶风……
“扶风不知寒,葳蕤花生香。天府何所在,乡人道不远。东南嶂岫处,近接白云端。”
记忆里,阳光洒金门内,他搬着板凳坐在母亲身旁整理丝线。
她绣着给段仲云做的中衣,时常讲上梧的风土人情。
扶风被称为上梧离天最近的地方,远古时尹父曾将扶风赠于郁公,以示神妖同好。后郁公欲杀尹父,扶风便被神族收了回去。
上梧这段往事一直被视为识人不清的耻辱,未被记录在史册,连扶风当地人都没几个知道。
“扶风地处上梧又归下厝所有,是为上梧不治州。”沈怀逸取下民谣临风卷,放入下厝洄炀那层。
轰隆一声,沉如磐石的书墙一分为二,移到两旁。第六层内,萤石悬于上空以拟日月星辰,满屋通明,架上藏书井然有序。
上梧密辛,近在咫尺。
沈怀逸本欲快步入内,却在通道外停下了脚步。一弹指,灵力飞向屋内,啪地被冲散。
灵气涣散,比蜘蛛丝还细的细线在白色烟气中稍稍可见,横七竖八,隔断前进的空间。落羽折金丝难缠至极,韧而不断,进犯者被缚,三两下便能肢解成肉块。
落羽折金丝认三主,外界通道两次布置了暗器,用蛮力强攻进去,事后定会叫人发现。
沈怀逸不做停留,回到万象斋树下。
苏子启不知怎么躺的,脚翘在桌上,头枕着草地。
“杀!”他突然以手指天。
沈怀逸将刀拔出三寸。
“该杀……”苏子启口齿不清,打了个酒嗝,接着睡了。
沈怀逸喝了口酒,将剩下的几坛倒入草丛,往苏子启鼻子上挥了清心气,在他对面就地躺下。
苏子启醒转来已是戌时三刻,他摇醒沈怀逸,送人出门前还不忘嘱咐:“悄悄走,莫叫人看见你从万象斋出来。”
“知道了。”沈怀逸走得跌跌撞撞,嗓门却大,“我定不会让人知道元君所画武人是妖族。”
“小声点!”
楼经衡送白暮雪回百药宫时夜色刚浓。他们一同出了城,楼经衡本欲请她一块去用完晚饭再回去。白暮雪诸事缠身不得空,便匆匆回来了。
她谢道:“有劳上神相送。我的事,还请上神费心。”
楼经衡道:“忘不了。仙试事多,日后再请神女尝尝醉仙楼的透花糍。”
送走楼经衡,言心踮起脚往外瞅,“火凤上神好年轻啊,还以为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他怎么对神女如此殷勤?”
“上神只是爱美罢了。”白暮雪问起罗菡的情况。
言心瞬间蔫儿了,“罗上仙不肯喝药。”
白暮雪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走进罗菡屋内。进门便能闻到房内药味,连帷幔也带着苦涩的气味。
罗菡气喘不上,闭着眼睡不着。
白暮雪在床边坐着,将药搁在一旁案几上。扶罗菡坐起反被拍开手。“别费劲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我第一次主持药考,你放心吗?”白暮雪知道她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职责。“仙试将近,看看我是否会辜负你的期望,喝药吧。”
老人默默喝了药,白暮雪奉上糖水给她去苦,用帕子擦掉她嘴角的水渍。
白暮雪身形消瘦,罗菡看在眼里,“你累坏了吧。”
“忙起来就没空掉眼泪了,谢谢上仙。”白暮雪知道罗菡举荐她作考官不止是为了公事。
罗菡道:“闲下来也不要为我掉眼泪。”
紧绷了一天,直至出了屋,疲惫才蔓延全身。
黎储自一侧的回廊匆匆穿过。
“黎先生。”白暮雪叫住人。
黎储浑身一震,行礼道:“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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