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连廊的灯火通明,行宫倒不至于叫漆黑吞没了。
沈怀逸拢了拢上衣,遮住伤口。为了骗过白暮雪,外伤中毒真的不能再真。
臣子们哪敢伤妖王分毫,沈怀逸可是实打实对自己下了狠手。
夜间露重,卫兵的盔甲上凝了水汽。沈怀逸如入无人之境,施施然从两列卫兵之间穿过。金乌一族的幻术已登化境。
天地微尘里,众生皆虚无。沈怀逸可令众人入幻境,也可自己化身幻境,使人难以察觉。
他能轻而易举地潜入莲花池,也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洱沧洲崔氏的赤台宫。
一众美姬乐师从偏殿涌出,殿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沈怀逸揭开瓦片,屋内的年轻男子正在通过凌虚镜与人交谈。
“亦欢,你未免太看得起白暮雪了。”崔正衍醉酒未醒,揉着额头舒缓。
凌虚镜另一侧传来娇滴滴的女声,“自打白暮雪入了洱沧,兰亭哥哥便一直念叨着要去接她,我能不介意嘛!”
崔正衍的头更疼了,“只要白暮雪当一天神女,她和江兰亭就没可能。有整个洱沧洲做你的后盾,区区一个白家孤女你怕什么?那小子上赶着来娶你还差不多,不用这么草木皆兵。你何必这时候取她性命?惹一身腥不说,要是东窗事发,我们摘不干净。”
“我不管。”愤怒使崔亦欢的声音更尖了,“我要白暮雪从兰亭哥哥的世界里完全消失,我要她死!”
沈怀逸只觉得好笑,小儿女为爱争风吃醋,不惜痛下杀手,有意思。
和尤辛呈上来的情报如出一辙,崔家大小姐痴恋天尊之子,为情甘愿入上梧天宫修炼,几百年时间的陪伴都没能打动江兰亭,白暮雪一回来她便急了。
像白暮雪这样的女子,清冷的像云雾缭绕的雪山,又柔弱得叫人心生怜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配不上的自惭形秽,远远躲开;配得上的心弦悸动,默默守护或是奋力一争都是有可能的。
沈怀逸忍不住发笑,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檀香袅袅,宫人匆忙的脚步扰乱白烟,往屋里捎来几分清晨的寒气。
白暮雪描完眉,点了些胭脂在唇上。白皙的脸色多了一抹浓色。美人的脸淡妆浓抹总相宜,素面清雅,浓妆庄重。
言心替忍不住笑道:“小姐平日不施粉黛,其实这样也很好看。”
白暮雪只觉得麻烦,之前一行人风餐饮露,哪有功夫捯饬这些,习惯了素面朝天的生活,如今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有些不适应。上一次接受加持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几位宫人为她更衣,每人各司其职,披衣挽发系带,有条不紊,等穿戴整齐,距离陆汀来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白暮雪只留了言心喝茶。茶盏送到嘴边才想起来会弄花口脂,如今是连茶都喝不了了。
窗外那高大的声音一晃而过,躲到一旁,避开了白暮雪的视线。
她问道:“谁在那里?”
沈怀逸犹豫再三,还是露了脸。
言心急地跳脚,又不好声张,压低嗓门:“你不在房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嘛!”
沈怀逸看了一眼白暮雪,低下头,不无理亏,“我有事与神女相商。”
白暮雪应下:“进来吧。”
他也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右手按在窗棂上,飞身翻进屋。
玄鸦一族的恢复力比她预想的好很多,顶多再过两日,沈怀逸就可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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