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小肉手也扒上了边沿,慢慢爬上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站在棺材的边缘,眼睛血红的盯着她看。柒休觐惊吓到失声,那婴儿身上鲜血和晶莹黏状物的东西掺和在一起,布满了他的身体。
那小婴儿掉下了棺材,一点一点的朝她的方向爬过来,柒休觐想尖叫,想跑,可是她张不开口,也迈不开脚,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亲眼看着那小孩慢慢缩短与自己的距离。直到那小孩爬到了她的跟前,小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衣服,顺着她往上爬,柒休觐身上沾满了婴儿身上的浑浊液体,直到爬到她胸口的位置,柒休觐木然的抱住他的腿,标准的抱小孩的姿势。
那婴儿两只跟莲藕一样的小肉胳膊湿乎乎的搂住她的脖子,与她平视,柒休觐望着那红色的眼睛,心几乎都要跳不动了。
婴儿开口了:“娘,你为什么不生下我?我投了胎是想出生的,你喂我喝的是什么?我喝了之后,身上好疼,是你杀了我。”随着婴儿的开口,舀舀的黑色的血从他嘴里流出来,柒休觐痴傻的看着他,眼中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婴儿露出了獠牙,张开大嘴似乎要把她给吞进去,柒休觐看着那血盆大口,以为自己进了他的肚子,深吸一口气惊醒,才发现是梦。
柒休觐花了好几秒才将僵硬的蜷缩在一起的身体试图舒展开,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夜晚,只有营帐上有些月光,还有虫子的叫声。一行眼泪无知无觉的滑落下来,又梦到他了,被那碗堕胎药扼杀的生命,他又在梦里向自己索命了,每次梦到的场景都相同,每次的触感都那么真实,那小肉手抓着自己的脚腕之时,那小胳膊搂上自己的脖子之时。除了害怕,还有愧疚,如果那孩子生下来,一定也跟梦里一样,肉嘟嘟的,摸上去皮肤光滑,又白又嫩,还可以叫自己一声娘,可是那条无辜的生命已经没了。
柒休觐平躺在床上,眼泪不断滑下,望着房梁喃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聪动用自己的人脉在外面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凡牵扯到的人,一个一个审,到底是牵连出了一大群。他还记得自己老子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事,强忍着没有动用私刑,可他回营后知道了柒休觐半夜叫门的事情,也知道了柒休觐失禁的消息,还有她打了那胎的消息,衙门那边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实在等不住了,去了碧洲成的营帐。
“元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衙门那边到底是怎么传话的?”
“衙门那边还在调查,罪名足够大才能让他吃牢饭,没那么快能缉捕归案。”
林聪都给气笑了:“吃牢饭?闹了这么半天,只能让那孙子蹲个牢?其余家属都还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调查来调查去,你信不信最后给他定个证据不足,难以立案?不就是章家使了银子吗?得,别让那些酒囊饭袋去查了,把人交给我。”
碧洲成知道林聪关心则乱,提醒道:“阿聪,元国律法不是儿戏,不能罔顾法纪。”
林聪长吁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火气,又问道:“那基地的事呢?皇上怎么说?”
“我给皇上写信禀明情况,臣相代笔回信,已经派了周御史前来调查此事,不过牵连势力太过广泛,不是短时间能够了结的,待皇上处理完南方水灾,再亲自过问此事。”
林聪怒极:“就是因为皇上的一再退让,才让那些孙子罔顾王法!既然元国律法不中用,我就用我自己的法子。黑吃黑嘛,皇上也乐见,我林聪本就不是什么正派君子,元帅顾忌的事,我林聪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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