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蛰伏 (2-1)

浑浑噩噩、伤春悲秋间秦沐已经溜达到了家门口，猛一抬头发现家里的灯竟然亮着。秦沐回过神来，马上停住脚步，最后还是在报警前先给周骢打了个电话：“是你在家么？”确认了是周骢，秦沐才上了楼，抱怨说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还以为遭贼了。

“不是秦院长吩咐今晚不许打电话的嘛？我说秦教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周骢觉得秦沐神经敏感的有点过头了。

“说不定还真是，”秦沐自己也知道，自己常把我好不容易才活这么大的挂在嘴边，这里还是有几分认真的，“怎么忽然回来了？侯浪那边没事了么？你对人家的事上点心。”

“我请了假回来看看你，感觉你这几天情绪不太对，怕我不在有人趁虚而入。”虽说楚默已经是近乎隐身，可还是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埋在周骢心里。

“有么？”

“就是感觉这两天你不太爱说话，听起来有点累。怎么了，工作不顺心？秦院长？”

相处这么久了，周骢还是对秦沐的一颦一笑如此在意，这让秦沐很感动。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听众，自己已经忘了如何倾诉了。因为吃过祸从口出的苦，自己一腔掏心掏肺的倾诉，转过头竟成了朋友插在自己身上的刀。自那之后，秦沐也就学会了闭嘴，渐渐变得话少，以至很多人都想象不出秦沐原本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一句话的大话唠。话说回来，成年人的世界，谁又有多余的心思听你伤春悲秋呢？多年摸索下来，秦沐不由得感慨生活，诡道也，得意时示弱，失意时装强，老祖宗留下的处世之道确实都是金玉之言、颠扑不破。

周骢看秦沐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又不说话，更担心了：“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该不会是李原稹打击报复吧？有事你千万别一个人扛着啊。”周骢越说越激动。

“啊？不是。你这想象力比我犯被害妄想症时候还丰富。”秦沐故作轻松的调侃，“没什么，可能，是我又矫情了吧。”

“能和我说说么？”周骢稍微放心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根据他的经验总结，秦沐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她的个人空间是不能冒犯的，也可能是自己还没真正走进她的私有领地里，总之是不能强求她说什么，不然她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来给你来通官方辞令的警告函。

秦沐动了动嘴巴，最后叹了口气：“都是些负能量，说多了怕你嫌烦。”

周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是想窥探什么，只是看你一个人承受压力，我很心疼。我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一点，依赖我一点。”

秦沐破防了，周骢总是能让秦沐破防。

秦沐一向是个有记性的人，在一件事情上吃了亏，下次就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被辜负一次，就不会绝再给这个人第二次机会。她以前信任过很多人，每个信任的人离开，她都要伤筋动骨一番。可无一例外，每个信任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伤筋动骨。于是秦沐变得沉默、阴冷、多疑，却也无坚不摧。

但是周骢出现了，像一团火，一层层融化了她的坚冰。让秦沐想再赌一把。秦沐重新学着倾诉，从李原稹的人面兽心，林耀伦的助纣为虐，院里的派系纷争，突如其来的权力的冲击，一直到今天得知的张梓岚的遭遇，毫无章法的乱说一通。周骢始终认真的听着，在秦沐发表些哈姆雷特式念白的时候，周骢也并不是很能理解得上去，什么奴隶啊救赎啊什么的。但他还是愿意听秦沐说，周骢不觉得负能量，还觉得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思想深刻，骂人都这么有格调，换了自己，估计只会一句“真是哔了狗了”。了解到秦沐没遇到什么现实的危险，说不定还因着学生的缘故蒙了大佬照拂，周骢也就安心了。

夜里，秦沐抱着周骢小声嘟哝：“骢骢，我，我真的很怕。”

“嗯？”

“怕你哪天腻了不要我了。要是你走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秦沐身体有些发抖，为了忍着不哭，脑袋埋进周骢怀里，手指像猫咪一样搅着周骢的睡衣，抓的周骢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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