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馆的流氓，公交车站的东方女人

意大利小城内，独属于地中海的阳光猛烈而放肆地亲吻着大地。

酒馆内，亨利坐在吧台旁，这个卷发的男人微垂着头，一手摆在木台上，另一手摸入上衣口袋，掏出已然干瘪的皮夹，叹口气，又拍拍裤兜，随后捏出两张皱褶的毛票和几个钢板拍在吧台上。

“再加一杯。”一句并不流利的意大利语。

“你真的要再续吗？当心喝丢了内裤！”伙计抬起头，侧身去取酒瓶，一手抖抖毛巾：“穷光蛋。”

“混蛋，要不是老子昨晚手气不好，现在真该照你那红脸上来上该死的一拳！”短发的男人口中叽里咕噜吐出几句法语，这是他的家乡话，伙计并不能听懂。

......

酒倒好了，伙计并没有说什么。

亨利看着威士忌透过不规则的杯壁，折射在杯底的一抹金红，摇摇头，把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拍在吧台上，抓起外套，醉醺醺推开了门。

七月的意大利热的要命，空气中吹着燥热的风，站在街上，几分钟皮肤就晒得干红，每一颗心也安静不下来，仿佛这燥热的风把温度藏进了身体，将情欲勾出了躁动的心。

亨利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他无处可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毕竟，把他倒过来抖抖，连个硬币掉在地上的响声都听不见了。

垂头丧气的家伙晃到公交站，坐在长椅上，他不知道，一周前如果没有在汉堡赢下那张来这座小城的车票，现在会在做什么？和瑟琳娜躺在床上，喝着酒，数着钱，畅想未来吗？那个时候，这个混小子手气总是那样好。

“该死的！”想到这，亨利愤愤地跺了一下脚：“这鬼地方。”

忽然，他抬起头，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了。声音，是声音！

公交车过站？不，意大利人的抱怨？不，家养犬的吠叫？不不不！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讲电话？没错，一个……亚洲女人，和她的语言。那话亨利听不懂，但他想听到更多，因为这很新奇。于是像熟练的猎人一样，头不动，用耳朵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从亨利眼前的地面踏过，那不是欧洲人的步调。

亨利抬起头，那也的确是个能引起他注意的身体，，这似乎就是那声音的所属，一个端庄的东方女人。

亨利迅速起身跟上，刚才的酒意全散，他边走，边保持好距离。

那是个有着一头黑长直发的女人，说实话，亨利并不喜欢黑发色，他没见过这样的发色，也不习惯这感觉，她穿了一个薄薄的墨绿色的针织外套，没有系纽扣，走起路还会微微摆动，下身罩着一件麻裙，露出脚踝，蹬着刚才见过的小皮鞋，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或者不如说是，它正轻轻挂在女人左手的几根手指指端，用拇指微微顺着手柄夹住，她的步子小而稳，快步走在前边，鞋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亨利一手抓着外套，大步跨出，周边的景物不断变换，但他的目光紧锁着着女人的背影，亨利有些惊叹了，他见过很多女人，同其中的一些拥抱过，同其中的一些亲吻过，再同其中的一些结合过，但他从未感受过东方女人这样的气质，似乎，看上去便是不敢想象的含蓄的美。

我要跟她去家里好好喝上一杯，这是他唯一的想法了。

但有趣的是，亨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他来时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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