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休息,你坐好,我看看你腰上的伤”
景疏毓心里一惊,本以为萧落风想不到的,没想到还是注意到了
“你……你看不合适,我自己看过了,没事”
“你也知道不合适,我说,你身上一股血腥味”
萧落风靠近她,注视着她的眸子,景疏毓没由来的心头一跳
一低头,果然因为长时间的走动,布条松了,上边的血迹跟着垂下来的布条在腿侧晃荡
不过已经干涸了,腰上的伤也是,不再流血了
景疏毓感觉到有些吃力就是因为失血,尽管止了血,但并不是一会儿就能补回来的
“你坐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就没那么冷了”
景疏毓轻轻点头,抬头看了眼太阳
“方向应该没问题,我看过了,咱们现在往西走,来的时候那车是往东开的,进山哪怕绕了两个小时咱们也能找出去”
只要走对方向,总也能走回原来的公路上,景疏毓只能凭借记忆去判断方向,萧落风有些惊讶她的记忆力和方向感
但景疏毓已经轻而易举的掌握了这个技能,她被关押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逃跑,也不是没跑过,但地形不熟悉,她每次都会被抓回去,无一例外
因此后来她逐渐放弃了莽撞的硬闯,那个年纪的小孩能被抓回来暴打之后重新鼓起勇气,燃起逃跑的念头都很难,更何况景疏毓必须一次一次忍着惩罚跑出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哪怕她很清楚这一次肯定跑不掉
那时精神病院里的一位因为走火入魔神神叨叨的女教授教了她不少东西,很多人对精神病患者都有片面的理解,实际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能正常社交,能正常思考交流
景疏毓学会了辨别方向,学会了根据植物判断行进方向的地势和植物之间的交汇,那位地理教授每天给她普及相关的知识,景疏毓曾问她想不想一起走,但她很清醒的告诉景疏毓,自己病了,所以不能离开,但交给景疏毓这些是因为景疏毓没病,她必须离开
那时的景疏毓还小,并不明白教授的深意,她只记得离开前夜那位教授对她说
“你不肯对我说你的经历也没关系,只是你这样的孩子,注定永远都不能停下来,这世间的平原,丘陵,盆地,高原都将成为你回家的路,你要知道,出了这里你就再不能停下,你必须快一点,不要被自己的影子走到前面”
所以那天逃出生天的景疏毓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很久很久,她看到影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又回身看向逃离的方向,那个不正规的精神病院,那些备受折磨又不被爱着的病人们
她突然决定回到那里去,但回去前她留下了线索,她找人报了警,然后回到精神病院放了一把大火
她找到那位教授要带她走,那位教授站在自己唯一宝贝的地理图册面前对她说
“你只能拯救那些想要往前跑的人,而我,只想要向上爬,火势追不上我,即便能够吞没我,快走吧,会有人感谢你,也会有人憎恶你,你往前跑,无论善或恶都不要驻足”
景疏毓第二次离开的时候被抓住了,但被扔进热浪前警察就到了,周妈跟着警察看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能把眼前的狼藉跟她联系到一起,景疏毓只说自己想要回去拿父母的照片,而警方并未搜寻到那张照片,景疏毓也不会对任何人说那张照片不存在
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在懵懂的往前跑了
露水顺着树叶往下滑落,景疏毓抬手触碰,只碰到一指灰尘
露水停在叶尖上不再继续下滑的趋势,但景疏毓知道,它早晚会落下,它不会甘心蒸发在叶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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