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海视角(1) (2-1)

在这倒春寒的时节，哈岚人都会将自己包成个粽子，臃肿得可笑，如电影中的丑角一般滑稽。

机场周围最不乏风尘仆仆的过路行人，一身驼色大衣的她在这灰暗的寒潮中，格外引人瞩目。

她整个人的气质与哈岚这块土地格格不入，过分的柔软是会被寒风撕裂的。我想，她大概率是过来旅行的哪家千金。

微微晃神的功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糅了蜜似的，突然就流向我这儿。

大概是我的想法过分恶劣，她就这么碰巧地拦下我开的车。

随着她上了车，一股桃子香气弥散在狭小的车内，她对着后视镜整理着那头小羊似的卷发，报上目的地的口音带着软糯糯的南方腔调。

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明知顾问她的来处。她单纯至极，我几乎都没试着去套话，便知晓了她的底细。

交谈时气氛自然，没由来的，我竟叮嘱起她下车需要添置些厚衣物。

她很不好意思，泛红的鼻尖被她揉了很多次，这或许是她的小习惯，娇柔得不行，鲜少有北方姑娘会这么做。

她问起我车内是否载过相关化学用品，透过后视镜，我盯着这个羔羊般的女人，一丝杀心慢慢生出。

我无法确定她的话是否为试探，让她就此消失是最轻松的一种方式，正如我过去无数回做过的那样。

羔羊又怎会知道自己何时落入圈套呢？她趴在车窗旁看着稍纵即逝的风景，我懒洋洋地透过后视镜看她。

那头乌黑的卷曲发丝被风拂散，拍打着她苍白的脸庞，像淅淅沥沥的雨，她眉宇间密布着乌云，像极了一幅阴天的画。

单纯又真挚，干净得跟张白纸似的，连难过都能在上面甩上墨点。

我动了恻隐之心，埋起了方才生起的杀心。

顶着各异的心思，车平稳地行驶着，直到来到了她的目的地——哈岚招待所，我停下车叫她。

即使回过神，她眼角眉梢间依然能泄露出悲伤，用这样直白的眼神去表达心情对我而言早已成了奢侈。

接过她递来的纸币，我点上烟，她微不可察地蹙眉，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内心所想。

那股桃子香气太能蛊人心神了，烟头处的火光窜出又暗下，飘渺着烟圈吹散在雾霭中。

“小姑娘独自出门不要和陌生人说太多话。”

莫名其妙，但确实是一句衷心的劝告。

我已经很久不劝人了，冷眼看着别人走入深渊，也不会在我心中搅动一丝波澜。

“在我们那里，绅士都是要先询问女士能不能吸烟，得到女士首肯后才会吸烟的。”

说话跟国外电影似的，气结时的讽刺都这么礼貌，伤害程度约等于无，小姑娘被养得也太不识人心险恶了。

我觉得好笑，习惯性的沉默被她打破，笑得很是大声。可她走远了，这笑声又显得寂寥得可怜。

我望着她出神，是火光的灼痛提醒了我，梦该醒了。遇见她，确实像做了个泡沫般的梦，除了残余的桃子甜香，没有任何能佐证这段记忆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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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在菜场这种地方不知所措，我就会想起那双圆睁着的眼眸。

在将来药房再次相遇时，她没认出我，而谈起买菜时我那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调侃，竟也能激起她情绪的波动，跟小时候玩过弹力球一样，一戳一瘪。

尤其是她诧异时的眸子，让我想起了温驯的小鹿。

她不知所措的原因我自然是知晓的，我目睹了小偷从她口袋中顺走钱包的全程。

她今天将卷发高高挽起，露出了整张脸，脖颈处浅紫的印花纱质围巾系成一个翩跹的蝶，那身米色绸缎裙子闪烁着珍珠般的缎光。

娇矜贵气，像只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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