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话 伊徹视角 (2-1)

伊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儿时会摸着他的头跟他说“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奇犽最后会和他走到这种地步

他们被被命运的莫名的联系起来，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又被命运戏谑的玩弄，只能分道扬镳

从此之后再不能并肩站在对方的身旁嬉笑打闹，只能隔着人海，远远相望，连偷偷摸摸的打量都成了可怜的奢望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只是想帮到奇犽，只是想达成奇犽所愿

他在改了，他真的很努力在改了

除了任务以外，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他努力学着正常人的样子去结识「熟人」，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家人，努力去观察奇犽口中所谓的风暴、森林、夜空，去接触揍敌客之外的、自己奉若神明之人口中的那个绚烂的世界

他真的已经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奇犽没有回头看他，可是奇犽没有为他停下

没关系，伊徹告诉自己没关系

奇犽不回头也没关系的，他的哥哥本就不该被谁绊住脚步，他的哥哥本来就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的权力

没关系的，奇犽怎样对他都没关系的

他很理性，他可以承受任何代价，可以及时止损，不去联系不再打扰，他可以亲手推开他在乎的人和事，他又理智又清醒

但可悲的是，他好像是一个感性的人，所有的情绪他一样没躲过

雪白的发丝被鲜血染红，少年单薄纤瘦的身影安静伫立在血泊中，瓢泼的大雨兜头浇下，将那伶仃的身影淋了个湿透

足下的血迹顺着雨水散开，在千疮百孔的地面上留下诡异又绚烂的图画

这样的关系还要持续多久呢？

这样拧巴的，皱皱的关系…还能持续多久？

明明说尽了决绝的告别，偏偏还要维持着一点点联系——仿佛在高空比赛走钢丝，双方吊着最后一口气，只要有一个人放弃或者回头，两个人都不用再受折磨

——可惜偏偏没有

奇犽是骗子，奇犽是陌生人，奇犽不需要伊徹，奇犽是可以杀死的家人，奇犽……

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奇犽……

奇犽是——

哥哥

一直保持着静默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在大雨中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身，被水淋透的发丝黏在脸颊上，遮盖住那双灰色的眼睛

伊徹啊伊徹，你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如果想继续跟奇犽的故事

——那么只能发生在你的想象里

你失去他的时间已经比和他并肩的时间还要长了

明明都快被压垮压碎了，却还非要一个人咬牙坚持，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无坚不摧一样

何必呢？

他不会回头看你的

伊徹，放手吧，释怀吧

早就亲眼见过了不是吗？

奇犽在意的人是小杰，是那个堪堪和奇犽相处了几个月就让奇犽死心塌地跟着他走的少年

那人干净又纯粹，是洁白的玉，是坚硬闪耀的钻石，是天生的烈阳，仅仅是注视都让人浑身舒畅，通体温暖

可伊徹是什么啊？

奇犽早就给过答案了不是吗？

——「你和他们一样，就是个疯子、是个手上沾满鲜血让人害怕和厌恶的怪物」（第27话）

伊徹不过是包装精美的怪物，堂皇的金玉壳子里面无心无血，畸形的骨架支起状似正常的皮囊

那些难听的话，你都听进去了不是吗？

像玻璃碴子的尖刺一般狠狠戳痛着，无论怎么修补怎么遮掩也汩汩流着血，狰狞又丑陋地彰显着曾经的狼狈

心里珍视的东西一直在破碎，一直一直在破碎，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无论多努力，无论把自己改造得怎样血肉模糊，也阻止不了它变成满地的碎片

——还能这样拖着疲乏的身体固执地拼凑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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