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学了很久,七年,又或者是八年,反正他也不记得多久。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老画师这小院里学丹青。
老画师嘴边常常提及,“这孩子天赋高,是学丹青的好苗子!”可每次老画师看他的丹青,总是摇头叹气。
“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老画师总是把这六法挂在嘴边。陈冰听着,心里也明白,每每落笔皆是应着六法。但老画师也还是老样子,仍然摇头叹气。
陈冰不明白自己的丹青就是为什么不能博得老化师的喜欢。这连市里那些有名的画家都赞不绝口的佳作,就是不能得得老画师的认可。
“用笔,形体结构,用色,构图,新意都是不错的,可还是不行的。小冰,你要记住气韵生动。”老画师看着陈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叹气道:“别和那些人活成那种样子。”
后来,陈冰进入了社会。因为老画师在艺术界的地位和声望,以及陈冰自身的功底和实力,他也成为了市里的一名有名的画家。但是陈冰所做的丹青,老画家一如既往的老样子,仍然是摇头叹气。
不过老画师看着陈冰的丹青,有时微笑而有时又皱眉。“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位移模写。大体上,你都做到了,唯独是气韵生动这一法,似应非在。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
市里又出了位年轻的有名画家。最近,他在市里举办画展。年轻人嘛,特别是有才华的人,会有争强好胜的心理,又有渴求知音的想法。于是陈冰被邀请到了画展上,看着这位是市里大红大紫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画家前辈所教的徒弟的画。总感觉有点少了什么,他就像老画师一样摇头叹气。
“爸爸,为什么小狗躺在那里不动,是不是像家里的小白一样去天上了?”陈冰被小女孩的话吸引过去看,“小宝贝,画里的东西都是没有生命的,所以才不会动,明白了吗?”
陈冰的脑海中,老画师说的“气韵生动”占据着。
老画师老了,身体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老画师在病房里奄奄一息,努力睁着眼睛,看向病房的门外。
一个男人冲了进来,扑到他的病床前,展开了他怀里的画卷。陈冰哭着说道:“老师,我懂了!”老画师勉强笑着说:“好!好!好!小冰,给我念遍六法吧。”
“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老化师在陈冰的念读中安详地闭上双眼,仪器上的心率曲线由起伏化为了直线。
废笔:人生,就像一列没有回程路票的列车,一旦登上便不可回到出发点。我们从出生就已经在列车上,直到绝不可能避免的死亡,列车才能停止。
废笔:我绝对不愿意我自己的人生随意驶向坟墓,因为我才是自己人生的列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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