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将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小丫头,那时她穿着破烂的衣服迷茫地坐在尸体中央。将军骑着马看到她,问道,“可有去处?”她缓缓摇了摇头。将军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可愿和我一起?”她忽然就落下泪来,将军便把她抱在怀里,用长袍遮住她。
开门的小厮看到将军怀里抱了个人儿,顿时一惊,结结巴巴地开口,“将将将……将军,这这……”将军冷着脸,“她是我救回来的,给她安排个房间吧。”小厮迟疑着问道,“可是让姑娘住在待客的东院儿?”她紧张地抓住了将军的袖子,她害怕一个人。将军低下头,慢慢回答道,“不了,让她和我一起住吧。”
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当今圣上想要奖赏他,“朕把公主许配给你,可好?”将军单膝跪地,却是拒绝,“谢陛下隆恩,但天下尚未太平,末将无心儿女情长。”掷地有声。
后来嬷嬷告诉她,将军是想保护她。她浅浅的笑,其实什么都知道。将军待她极好,在院子里为她种合欢树,怕她一个人无聊,还送了匹小马驹给她。她冬天里总是手脚冰凉,暖炉也捂不热她,睡觉的时候经常冷得睡不着,将军心疼她,把她搂在怀里睡,但将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可将军总是宁愿忍着,也不愿强迫她。
直到有一日将军贪杯多喝了两杯酒,有些醉了,看着她竟有些忍不住,也只是抱住她问道,“愿意吗?”她红着脸点头,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将军。
在外将军只说她是一个小妾,她也不会生气,将军说过等到天下太平,会给她一个家,她也知道将军是在保护她。不过她觉得她已经有了家。
小马驹渐渐长大,已不能叫小马驹,将军说再大一点,就教她骑马。不过空闲时,将军也会把她抱在怀里,慢慢骑着马绕着院子转悠。合欢树开花了,淡粉色的花朵让她觉得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很美好。
但她没能等到将军教她骑马,突厥这几年养精蓄锐,再一次卷土重来,将军临危受命前往战场。她用晒干的合欢花给将军做了荷包,挂在佩剑上。将军答应她,合欢再一次开花时就回来。于是她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也没有告诉他,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国事面前,她不能拖累将军。
但合欢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小马驹也长大了,她仍旧只能在将军府苦等,没有将军在,将军府就不是她的家了。她的宝宝也没能保住,虽然在将军府这几年身体调养的很好,可颠沛流离的那几年还是让她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忧思过重,最后小产了。她强忍着悲痛,因为她知道她还有将军,于是她每天除了必要的时候,就一直在门口坐着,生怕错过将军回来的第一眼。
她终究是等到了,只不过是等到了将军的一尊灵枢,她恨恨地想,将军食言了,他还没有教她骑马,还没有给她一个家。
将军死后的三个月,她慢慢走到合欢树下,委屈地轻声道,“将军,今年的合欢树没有开花。”她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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