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以为自己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快乐的过下去,但却猝不及防迎来了人生的第一课。
阿克包匝阿特没有再蝉联第四年的冠军,它甚至没有再回到夏牧场,因为它在这个冬日离开了,它的头被巴太亲手挂在了村口高高的树上,他每天都要迎着风雪去村口看它一遍。
他呆呆地看着阿巴克匝阿特的头,想着明年去了夏牧场,他要怎么告诉阿雪这件事,如果阿雪哭了他要怎么哄?他也很伤心,他自己都想要人哄呢。
阿克包匝阿特是第一个离开的他的亲人,妈妈是第二个离开他的亲人,他一个都留不住。
这个冬天真是太冷了,彻骨的寒冷。
夏牧场的暖阳也并没有让巴太开心起来,直达看见濯雪的那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情,抱着濯雪哭了起来。
濯雪都愣了,这傻小子一直都是乐呵呵的,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巴太的背,“巴太,你怎么了?”
“阿雪姐姐,妈妈和阿克包匝阿特都离开我了,她们不会回来了。”
13岁的男孩儿好面子得很,巴太在其他人面前一直故作坚强,可是对于濯雪,他却展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濯雪只认识他,不怕她把他的糗事说出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还有很多爱你的人的,而且她们也很爱你,她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濯雪一手安抚着巴太,举起另一只手吹了声口哨,巴图尔很快叼着一朵格桑花出现,它停在巴太的肩膀上,探头松嘴,任由格桑花掉到了巴太怀里。
巴太止住了抽泣,摸了摸蹭他头发的巴图尔,道谢,“谢谢巴图尔!”
夏夜的星星格外明亮,濯雪带着巴太登上了阿尔泰山最高的友谊峰,朦胧的月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折射出的光芒是她们完全可以一目览尽雪山的壮阔。
“巴太,你看,天地之间,一个人,一个生命诞生和消失都是很渺小的,但只要有人还记得,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就像天上的星星,永远挂在夜幕中。”
“离别是人生的常态,你可以永远怀念,但不能一直伤心,爱你的人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濯雪第一次给人讲这么高深的人生哲理,她虽然是山神,存世千年,但她没有真正接触过外人,其实心性并不比他成熟,这些话也是她观察人们得出来的,她虽不能很好的共情,但大抵是有道理的。
巴太抬手抚摸夜空,星星在他手指尖间穿梭,雪山之巅的冷风吹散了他信中那一整个冬天的郁气,他侧头看着濯雪,“阿雪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卷起雪花呼啸而过,濯雪出手挡了风雪,没有听见巴太的问话。
“走吧,该送你回去了。”
濯雪拉着巴太飞向山脚的松林,快到时,两人忽然急坠而下,快要挂上树枝时,忽然又冲向了天空,几个来回,巴太已经彻底放松了。
安然落地后,巴太笑着道:“阿雪姐姐,你这样逗我没用的,我早就不怕了。”然后又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过还是谢谢阿雪姐姐陪我!”
“哼,臭小子只有在用得着我的时候才会尊老爱幼!”
巴太笑嘻嘻地挥手告别,向着自家毡房走去。
转身的濯雪神色暗了下来,低头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儿。
“阿克包匝阿特,对不起,没见到你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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