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 (2-1)

潼恩揉了揉小恩的头，“世界上的人类都活得愚昧，如果不把事实放到他们面前，他们就不会相信。”

就像是曾经的潼恩，她也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隐藏在人类皮囊下的人鱼怪物。

潼恩身上滚了一身的粘液，这让一个女孩子她难受极了。刚刚是危机关头，她忍住了。但现在危机已经过去，潼恩至少想洗把手和脸。

“小恩，我可以开灯吗？”

小恩被她抱着站起身，仰着脸道：“可以的。”

潼恩把灯打开，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光亮之后，才看清房内的样子。

船长的房间和他的房间在大小和布置上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到处都是的粘液。天花板上、墙上、桌面和地板上……几乎让潼恩有种进入了某种怪物胃部的感觉。

难以想象她刚刚就在这些粘液里滚了一圈。

潼恩立刻没了在这里简单清理一下的念头。

小恩还在牵着她的手，犹豫很久后道：“姐姐，如果你可以离开的话，可以把我带走吗？”

她胆怯地道：“我想去找医生，让他们治好我的爸爸。爸爸以前和我说，最厉害的医生都在陆地上。”

“当然可以，”潼恩道，“如果我能成功离开的话。”

小恩一直忧愁的小脸终于露出了属于孩童的开心无忧的笑容，她晃了晃潼恩的手指，肯定地道：“姐姐，你一定能带着小恩离开这里。”

潼恩疑惑，蹲下身和小恩对视，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小恩认真地道：“因为姐姐的朋友看起来都很厉害。”

原来不是夸我啊。

“……帮他们谢谢夸奖。”

潼恩站起身，“小恩你今晚在哪里睡觉？姐姐送你回去。”

小恩并没有和船长住在一起，她只有遇见危险时才会来这间房里沾上粘液。潼恩将她送到房间门外，在和小恩分别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恩，你怎么知道鱼汤不能喝？”

小恩老实地道：“我听船员叔叔说过。”

她年纪太小，还不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只能勉强复述给潼恩，“他们说，如果吃了鱼汤，肚子里就会长更多的鱼。船上的都是雄鱼，他们每年都要尽力给雌鱼找材料，还说每年都要给雄鱼吃，等待来年的秋天再把雌鱼从深海里捕捞上来，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些鱼就会吃同类，甚至吃人。”

拿人类来繁衍后代，还喜欢吃人肉。这样的种族绝对不能让它们繁衍成功，不能让黑鱼带着一肚子的卵重新回到深海中。

放走一条黑鱼的后果，就是底舱中几十条的生命，是一个人肚子里几十条的鱼苗。

潼恩没有回房，而是在整艘船上搜寻了一遍。

在船头甲板上，她看到了那只五百斤重的庞大雌性血鳗鱼。

黑鱼黏在地板上，它口中发出一种低频率的叫声，被捕捞上来的时候变了不少，它鼓胀的头部已经瘪了下去，先前的头之所以那般巨大，应当全藏着黑鱼的鱼卵。

潼恩听着一声声的叫声，本能地感觉不妙。

结合小恩说的话，再配上这条黑鱼的行为，显而易见，它正在饿着。

而在满是雄鱼的船上饿着的，潼恩轻易就能想象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雄鱼会为吃的发疯，这里会沦为他们的战场。

这两天晚上，整艘轮船都会变成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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