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四周寂静无声，外头被夜幕包裹的树上有几只看不清什么品种的鸟偶尔鸣叫，清晰地传入李玉耳内。昨日夜里永寿宫的婢女瞅见那肮脏之事，今日晨他得知就紧赶慢赶到翊坤宫，便告知了皇帝，皇帝闻言恍若未闻，只回养心殿待了一整日，一切照旧，于现在，皇帝才喝了些酒摔了几盏杯子。李玉心下了然，皇帝是在忍耐，静待时机。可若叫李玉说，行巫蛊诅咒中宫，暗害中宫，是诛九族的大罪，纵使是政策更改，提倡以仁待人，也足以让炩妃一家拿命来偿了。说到底，皇帝总是是自私的，这九五之尊必要等他的子嗣诞下才肯处置。且皇后娘娘母族未在朝廷上占一席之地，比起孝贤皇后在位时，皇帝不用怎么顾虑皇后娘娘自是随心些。

“李玉!再拿狐酒来!”一声高喝打断了李玉所有思绪，他立马呈酒进殿。其实，弘历是知晓的，他那么了解如懿，早早料到了与如懿说明的后果，可他没顾虑到如懿的身子，也还是想要自己的骨肉留在世上，毕竟这胎是个公主，性子像如懿的公主。说真的，在如懿倒在他怀里时他就后悔了，他是怕的，怕这样下去，对如懿的爱只剩了愧疚，怕对青樱的情尽数移到了他人身上。可他已然放弃了永琰，那个最后打理大清朝政的帝王。这胎怀上了，那便生下吧，也好完成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职责。如此想着，他突然不想这么快了结卫嬿婉了，这女人，不但要当生育工具，她还得生不如死，才能消了他的怨气。如懿前世离他而去时，他是怪如懿的，如懿心气郁结是因着他，而他是轻信了卫嬿婉，他不能怪自己，只能将所有的错归于卫嬿婉。即便卫嬿婉也是有苦衷的。

终于，有人来报:“皇上，皇后娘娘醒了!”弘历再不能将自己憋在自己的思绪里，带着三分醉意，步履生风地赶到了翊坤宫。

如懿自清醒便一言不发，就着容佩的手进了一些粥，喝过药便谴退了众人。 寝殿里沉闷的慌。弘历也是识趣，待身上夹杂着夜深露重的凉意散尽，才褪下衣衫上塌拥如懿满怀。如懿知是他，她恨不了他，只能恨自己的无能，重生到现在还是毫无作为，海兰也还在，慎刑司。个中滋味儿，自是难言至极。如懿被他拥得有些不适便翻身与他面对面。许是酒喝多了点，红晕染上了眼睑，显得弘历深情款款。“服过药了？”“嗯。”“饿吗？”“已用了一些清粥，不饿。” 再无话音。弘历只替如懿轻揉着她一惯容易酸软的腰肢，和许久不动弹的腿。良久，如懿泪意上涌，抱着弘历哭了许久。哭累到快睡着了才低声问了一句:“你终有一天会厌倦我的，对吧？”弘历一怔，认真道“不会。”心里想着再也不会了。 如懿听着弘历浑厚而低沉的话音，总能觉得安心，不一会儿，就又入了眠。弘历眼角偷落了一滴泪，将睡着的如懿紧了紧，方才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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