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比惨”

他微微侧身，意味深长地冲我挑动眉梢道：“今晚我睡床还是地板？”

似乎以为他说了些很有道理的话就能打动我，抱歉，本人心比石坚，冷睨着他，毫无感情地道了声：“地板。”

他皱起眉头，微微嘟嘴，无辜地瞅着我，摆出一副失落又沮丧的模样，而后什么也没说，摊摊手心，耸了下肩头，像是接受了我把他拒身之外的现实。

我从衣橱间捧出被褥，铺展到地上，“我来帮你！”他这么说着，把我推搡到一旁，自顾自铺着被褥，我不禁动容。

灯一灭，周遭再次陷入黑暗，我的瞌睡虫很快就袭来，迷迷糊糊的听见身后他道了声：“对不起……”

我困意全消，蓦地转过身去：“嗯？”

“刚才我失态了……”

这让我不禁想起房间里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以及他和温世嘉之间看似强烈的仇怨，我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体，斜倚到床头，饶有兴趣道：“我知道。”

“我妈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从小到大，对于她的印象也只有那张照片，就连她的声音也没听过，长大一点，外婆告诉我，她心脏不好，怀了我后病情严重了，医生几次劝说趁早终止妊娠，她却坚持把我生下来。”

他的话音顿住，寂静的房内传出一声浓浓的嗤笑，再开口已能听闻喉间轻微的哭噎：“她说孩子来这世上不容易，没有权利去剥夺生命的权利，我一直以为她是为我着想，现在才发现她很自私，我恨她也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她或许还能多陪陪外公外婆好几年，或许我也不用听着那些人讽刺的话而假装听不见……”

“怎么能这么想呢！”我的声音不由得放大了些，皱紧眉头，“既然她给了你活下去的权利，你就得完成她的心愿，连同她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啊。”

空气顿时僵滞。

连同窗外本就微弱的蝉鸣声戛然而止，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有些过激，忙致歉道：“抱歉，言重。”

比起他来说，我又好到哪去呢，我不仅仅连亲生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一份可以怀念的影像也没有，我想我才是这世上最可悲的孩子。

我们彼此沉默半晌，我淡然嗤笑道：“我甚至连那两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起码你还有照片可以怀念，我什么都没，岂不是比你更惨？”

“哈！”

这一声嘲笑蓦地扎进我耳，然后我莫名的跟着他笑了。

“我们是在比惨？”

我附和道：“是是是。”

“好了睡觉吧晚安。”

“嗯…”

晚安、早安、午安……

有你在，就是心安。

许是我痴心妄想也好，许是我自作多情也好，都不重要了，他在我心里便是永恒，至于那些看似渺茫的希冀……梦里都会有，嗬！

我悄悄地探出了脑袋，扒着床沿，底下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徐徐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最后感受一次他温热的呼吸，刚探出的手指在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时蓦地收回——

“睡觉吧小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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