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下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是不是,我要回去了?”
无心……你咋想的,还想回去是咋的?
“你,想回天启?”
“我不想回去!可又能怎么办?刚才那个孩子,不就是先锋吗?这么多年,他还不能放过我吗?”易文君有些崩溃。
叶鼎之擦了擦易文君脸上的泪水,对着无心道:“她不想回去,你知不知道,明……天启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无心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娘亲还有自说自话的毛病。
“我从未听说天启要叶夫人回去。事实上,很多年前,天启就有了消息,宣妃娘娘重病身亡。刚才你们见到的七皇子,本来就是我的徒弟,来姑苏看望师祖也是常事,只是之前你们没碰到而已。”
“可……那个孩子……真的不想……”
无心重重地把茶杯放下:“叶夫人放心,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母妃早就不在了。而且,从未期待过自己的母亲。”
无心终于明白心里的憋屈从何而来了。他本来以为易文君是怕自己被带回天启,才让叶鼎之对萧羽下手,可现在看来,她分明知道这是自己儿子,却也没有让叶鼎之手下留情。
无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萧羽,两辈子的差别这么大,易文君恐怕要承担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我只是害怕……”易文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无法面对无心的目光。
“文君,他,是那个孩子?”叶鼎之冷不防开口。
易文君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嘤嘤哭泣。
无心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放心就好,天启早就忘了你们了。”
叶鼎之突然喊道:“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无心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叶鼎之一会儿:“无心,我只叫无心。”说完转身离去,果然在门外见到了屏息偷听的叶安世,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晚间,忘忧特意来寻无心:“你都重活一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无心勉强笑了笑:“我亦以为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但,终究人心贪婪。”
“你还在求什么?”忘忧大师拍了拍无心的肩膀。
“我本以为,我求的是再见师傅一面。
后来又想,父母在身侧。
后来想到魔教东征,又想阻止牵连无辜百姓的浩劫。
之后又想要阻止萧羽求权,让一生为了百姓的琅琊王有个好结果,让我曾经友人能在父母膝下长大。”
无心说到这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可方才我发现,我做到了之后,居然又在想,我那么做对不对。”
忘忧大师本就通透,还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信众,自然猜出了一二:“可是那叶夫人?”
之前萧羽过来,同他说过,他自然猜出来,那易文君怕是认出了萧羽的身份。可即便如此,她也能看着自己儿子毙于丈夫手下,心性并不如无心想象的那样慈爱。
“上辈子,我最开始是恨她的。恨她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我和阿爹。”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萧羽才是哥哥,我父亲才是后来的人,我的恨意便有些可笑了。”
“可是她在天启过得不好。虽然对不起萧羽,但是我想,她大约还是念着我们的。”
“得知萧羽对她用毒,我是真的生了气,我替她不值。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慈爱友善。”
无心是真的没想过,前世他听萧瑟的话,认为萧羽有母亲疼爱,他很嫉妒。可是当事实摆在他面前,他发现,上辈子的萧羽,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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