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歌行

无心站在寒水寺外，其实很显眼的。忘忧大师一直都是非常出名的禅道大师，他精通他心通，只看一眼，就能让迷茫的民众找到心结。而除此之外，他为人和煦，对人有礼，哪怕只是和他聊上几句，也足以让信徒开心许久。

所以无心一个年轻俊秀，身形高大的光头，在门外一直踟蹰，在那么多迫不及待进入寒水寺的人流当中，就非常显眼了。

“大哥哥，你不要进去吗？”一个年龄尚小的小和尚跑了出来，双手合十，小小的人却很是稳重。

无心低下头，看着这熟悉的小脸，眼眶一红，差点滴下泪来。到了几十年前的北离之后，他一直都是忐忑的，尤其是站在寒水寺外，他想老和尚，可他又怕这一切都是幻境。直到此刻见了小时候的无禅师兄，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无心在整理好自己心情之后跟着无禅进了寒水寺，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见忘忧大师，因为他知道忘忧大师的习惯，此刻应该正在给普通信众开导。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光头，哪怕没有戒疤，看起来也像是个和尚，干脆就在这儿留了下来，等着忘忧大师晚课之后再见。

他本想着此时的两人是陌生人，所以想要装作冷漠一点，但是他只是背对着，听到了忘忧大师一声“阿弥陀佛”，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师傅！”无心踉跄着跪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师傅根本不认识他的，他这样会吓到对方，他是他未来徒弟什么的，没人会相信这样无厘头的话。

可是人生在世，情谊这种东西，哪能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呢。无心此刻，也控制不住的，他太想念师傅了。

忘忧大师确实刚开始愣了一下，但是他本身佛法通达，自己也是个通透的人，看人也有几分眼力。

他虽然不知道无心为何哭着叫他师傅，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收过这么一个徒弟，但是他能看得出无心对他的眷恋思念，还有对他的依赖，尤其是那股子亲昵是装不出来的。他也看得出无心一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整个人哭得涕泗横流。

无心本来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但是很快，他感觉到自己背上多了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轻轻拍着他：“孩子，都哭出来吧，泪都流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无心本来低了两分的哭声彻底绷不住了，他跪在那，埋进忘忧大师的怀里，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很久之后，无心终于停了下来，他面上有些红霞，耳尖也悄悄染了些红晕，毕竟这么大了还在师傅怀里哭，怪丢人的。

忘忧大师看出了无心的羞涩，也善解人意地略过了这一茬，说起了别的：“你叫我师傅，不知是何时收你为徒的？”

无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明德，八年。”

这是他五岁，来到寒水寺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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