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的日子过的很快,谢枢看着天边越来越高的太阳,盛夏就快要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成了求学弟子们避暑的好去处,以往魏无羡还能偷空捉个鱼打一场牙祭,如今这人多了,也只能几个人苦巴巴地吃着蓝氏的饭菜。
几个人倒是懂得享受,在后山捡了几根树枝,做了个吊椅。后山的风还是凉爽的,又没有太阳,在椅子上一坐,感觉自己能从天亮睡到天黑。
主意是魏无羡出的,木头是聂怀桑捡的,椅子是江澄搭的。几个人在家里都是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了这个椅子,可真的是煞费苦心,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刚弄好的时候,魏无羡以一己之力阻拦了这两个人想要上去试试行不行,拖着这两个人跑了半座山,跑来谢枢门口献宝。
少年许是来的太急,额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太阳底下像是染上了一层铂金色。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微微地喘息,温热的呼吸在素来安静的蓝家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她耳边响起。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干净,像是一汪清泉,又像是一只刚睁开眼的幼兽,带着自己都未曾觉察出来的情感,巴巴地跑了过来,想要把所有他觉得新奇好玩的东西都献上来,任她随意挑选。
问题是他自己过来也就算了,还非得要拖着江澄和聂怀桑两个人一起,说是怕自己走了那两个人偷偷先上去试了。
谢枢看着他的眼睛,恍惚间不敢再同他对视,只怕自己再看见一次这双眸子,就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看着他为了一个所谓的天命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少年的眼睛是那般的透亮,一切的污浊好像都能够被照射出来,谢枢扭过头去,不敢再看,硬是强迫自己冷了声音拒绝了来人。
魏无羡得了一个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又想要像上次除水祟一样插科打诨撒娇卖萌让人给同意了下去,这次谢枢却是很坚决地拒绝了他,甚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早些打算离开蓝家了。毕竟越相处下去,感情就会越是深厚,到时候再想做个局外人就越是艰难。
魏无羡看他实在是不愿意,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却也直觉知道是与自己有关,而且身前这个人并不想要让自己知道。无来由的心口涌现出一股委屈来,魏无羡缓缓定了定心神,拉着江澄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气,惹得江澄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得了魏无羡一个白眼这才转头。
谢枢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魏无羡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依旧有心思同江澄玩闹,这才放下半分心来,重新关上大门,思索着接下来的去处。
一直到转过路口,魏无羡这才松下来刚刚一直刻意挺直的脊背,整个人瘫软在江澄身上,显得恹恹的,也不再往前走了,隔着从半人多高的观音竹,遥遥地看着谢枢紧闭的门窗,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来。
“江澄,师妹啊,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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