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康定 (2-1)

(加更)

夜晚。

你们都躺在床上。

你酝酿了一番，才挑起话头：“你对吴康福这个名字有归属感吗？”

“归属感？”

“就是……你用这个名字用的习惯吗？”

“嗯…我们那里是有大名和小名，大名不常用，爸妈当时没想好小名，就给我取了一个贱名，后来长花长花叫习惯了。不太用那个吴康福的名字。”

“昂，那你上了学你同学还叫你长花？”

他轻声说，“嗯，都是一个村的，”顿了一下，补充，“叫多了也没觉得这是个女娃的名字。”

“你们小学几个班儿啊？”

“一个班。”

“哦哦，我上的小学是三个班。”你没有再问他初中有几个班，你刚刚才从网上了解到他是一初三那年出的事儿，怕冒犯到人家。

.

成都。

你租了一辆车，此时你在车中，准备启程前，隔着前车窗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给车点火，又熄火。

愣神儿了许久，还是鬼使神差地找出那个小手机，翻开手机通讯录。给Z，联系人最底下的那个——给那个两年来，哦不，是五年来未联系的人打过去一通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一次，还是没有人接。

再打一次，铃声响了一会儿，你打开车门，到了马路牙子上。

这次电话接通了。

“……爸。”你的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令你恍惚的久违的声音。

你说：“刚刚在忙吗？”

“有什么事情吗？”玄潞之的嗓音温和。

你顿了顿，说：“爸……我现在在成都。”

“嗯？是去那里出差吗？”

“不是，准备去西藏旅旅行。走川藏线。”

“怎么会想到去那里？”

怎么会想到去那里……你一时间哑口无言。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最终还是说：“您觉得呢？”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很多去西藏的……谁和你一起吗？还是你自己？”

“……一个朋友。”

“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你好好玩。”

“爸爸，您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嗯。”

你看着手机，对方没有挂电话。

你等了一会儿，狠不下心来先挂上电话。

于是对方挂了。

你把手机揣进兜里，又面无表情吹了一会儿冷风。思绪是放空的，心却像被谁攥住了一样。

然后踱回到车里。

你的泪水是延迟的。你在心里暗骂自己是孬种。

还说人家在外人面前哭，自己不也是半斤八两。

谁也别看不起谁。

许是自暴自弃了，许是不把他当外人了。

你开口道：

“他不懂我。

他忘了。

……我觉得……他大概也是想去西藏的，只不过忘了当时说过的承诺。”

你靠到车椅上，久久不再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吴知忽然说：“你可以跟他说。”

你看着前方的路，说：“说什么？”

“说他忘了的承诺。”

“再打电话就是骚扰了。”

吴知没有回复，半晌，才低声说道：“总还是要试一试的……你不是喜欢他吗？”

你失笑一声，无可奈何道：“你想些什么……你以为我说的他是哪个他？”

吴知张了张嘴，半天只说出一个字，“我……”

你又重新踩离合，挂挡。

……

到了雅安，你从高速转川藏公路。

你看了一下时间，快中午了。

你停下车，对吴知说：“不知，下车。”

吴知轻轻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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