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记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下楼时,车好好的停在哪儿,也许是老吴有分寸,找的代驾把自己送回来,但现在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违规服用药品多一次,引发衰竭的可能性就可能大一分。或许等到安再去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可逆转了。
安甚至忘了带手机,天上的云彩很厚,层层叠叠, 远山化成了淡影,很好,这真是夏天里久违的一个晴天,久违的适合一切。
安目测应该不到十点,会不会见到她哥哥呢?安至今有点担忧不知如何面对,如果陈安文坦然把一切告诉他妹妹,自己该阻止吗?如果,安的所作所为只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那么安是否该对陈井陌以后的生活负责呢?
还依稀记得昨天看过的资料上,肺癌晚期有一个过渡期和急衰期,通常过渡期与中期的表现类似,甚至会出现一个缓冲的转好情况,但一旦进入急衰期,通常患者活不过两个星期。
自己在卫斯理分院上课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搏击俱乐部,那里的老师很专业,而且陈安文是个侏儒,自己如果真要和他较量一番的话,情况未必不那么乐观。但自己并不想与他为敌,安明白,自己只是站在道德纯白无瑕的雪峰,陈安文未必错,就算一切的一切没有结果,但还是想问问。只有告诉陈井陌这一切,亲耳听到陈井陌的回答,自己才能了断或者决断些什么,安深切的感到。
安的直觉告诉自己,陈安文绝对没有告诉妹妹卜唑酮,到底有什么副作用。甚至,关于这个药陈井陌都一无所知,安相信自己的预感。
对于油画来讲,天空无疑是写实的,后视镜里的那个世界,不断倒退,唯有作为背景的天空,不改其色。世界灿烂盛大,医生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确实如此,朝霞,流萤,灯火,海滨,医生曾经数次看见过世界盛灿的焰火,但人生似乎什么也留不住,最后的最后,只有再见,只有车窗外的云淡风轻,那些安见过的动影,只是愈发衬显出自己的孤寂渺小,最后的最后,我们都会化作远山前,淡淡的流云。
今天作为夏天来讲不够热,也太过冷净,混乱让人无法思考,冷净则让人胡乱思考,想得太多反而不着边际。
到了,在孤高的天穹之下,那一抹厚重凝实的色彩,是那已经过时的旧城区。
安一阶一步,楼道岑寂漫长。在外面的世界,明与暗交替,光与影纷合,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间穿梭,整个世界素净而慵懒。
阳光落在廊道前,安恍然大悟,那个亘穿太古的纯黑噩梦,已落了身后,三楼已在眼前。
安敲了敲门,不知是谁开,安期待见到陈井陌,在今天的预约里,他们本应该在医院相见。
“谁啊”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安听见了鞋子的拖沓声。
门只打开一道缝,陈井陌探出头,灰色的瞳仁似乎在打量这个她看不见的世界。
“您好,有人吗?”
她问。
“井陌,是我。”
安平静的开口。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门立刻关了上去。陈井陌吞咽了一口口水,似乎缓缓反应过来。
“安医生?”
隔着门板,陈井陌不可思议的问。
“是我。”
安抿了抿嘴唇了,润色了一下声音。安本以为门会开的,却意外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嗯?”
安没想到会卡在第一步。
“安医生,你走吧,我哥不允许我见你。”
陈井陌似乎倚在门上,声音很无助。
陈安文,安内心默念了三遍。有点咬牙切齿。
“你哥呢?我想见见他,今天医院有你们的会诊,你还记得吗?”
安说出了似乎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
“不用了,我哥出去工作了,安医生的药很管用,那个,诊断报告的结果就不需要了”
门后,陈井陌坐在地上。上次离开之后,哥哥回来生气了很久,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唯一对自己说的话就是,不要再见安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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