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坦白?不坦白?
做选择,是一个权衡利弊的过程。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幕,在房东回来之前,少年坐在已经完全黑透的别墅里,做出了他二十年生涯中,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秦如许揣测,如果告诉闻衢,闻衢认这件事,十之八九不会要这个孩子,这件事一旦曝光,即便他可以在这位“家属”的准许下去做手术,可手术之后,他自然难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住在这里。其二,就是最糟糕的情况,闻衢断片后不认这件事,那么秦如许不仅要被赶出去,还得不到“家属”同意手术的签字。
但…如果不告诉闻衢,他的选择还有很多,即便日后掩不住身形的变化,他也可以说是别人的孩子,这样至少可以规避二人相处间,一点微妙的尴尬。
秦如许做出决定隐瞒的过程中,似乎未曾注意到,他的潜意识里,已然选择了留下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其实不想要孩子的方法有很多,未必需要去医院,但这样的残忍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秦如许的备选方案中。
留下孩子,学业怎么办?以后怎么在学校掩盖怀孕的事?生孩子、养孩子的钱从哪里来……未知有很多,难题有很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说呢?”
少年打开客厅的灯,在系围裙前摸了摸尚且平坦的腹部。命运的道路格外艰难,路上的人却格外乐观。
车灯在门前熄灭,车上的男人下车后松了松领带和袖口,一身西装革履,在到达家门口有了一丝轻松舒适感。推开门,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桌上摆放着在闻衢眼里算不上多精致,但尚且可口的三菜一汤。几个月前,闻衢并不是一个会定时定点赶回来吃饭的人,但架不住小朋友心里不平衡下的一再要求。老实说,这样的价钱能雇到秦如许这种性价比的“家政”,闻衢觉得是比好买卖,而秦如许觉得这样的价钱能租到这样的豪宅,是他祖坟冒青烟了,所以,也算是双赢。
“闻先生,您先休息一下,还有一个菜,我很快就炒好”。
闻衢上楼将包放进书房,洗完手再下楼,少年刚好端出最后一个菜,有菜有肉,有鱼有虾,偏辣偏咸,一切按照闻衢的口味来,但闻衢本人并不像他的口味那样热情,相反,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不像三十岁的青年人,更像一只脚踏进棺材,对什么事情都大彻大悟的老头子。
两个人,分别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细细咀嚼的声音,闻衢莫名想到烟火气三个字……只有他感觉到人间烟火气而已。
餐桌另一边,秦如许动了两筷子油亮的青菜,剩下的碰都没碰,因为他…有些反胃。小朋友埋头默默就着青菜一点一点扒自己碗里的饭,没有表露出一丝不适,闻衢之前说过“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后来在饭桌上,他从来不开口说话,闻衢心里的人间烟火气,在秦如许这边,却觉得异常压抑,不止是吃饭压抑,闻衢这个人也让他觉得压抑。少年想了想,他见到的闻衢,大多是不苟言笑的,秦如许面对他,总有种对着教导主任的感觉。
这种第一印象,导致秦如许拎包上门的第一天,看见站在别墅门口的男人时,立马就打了退堂鼓,透过大门往里看,这个空落落的大房子给他一种会吃人的感觉。然而房东冷言冷语道“进来”,那种压迫感愣是让小朋友连退缩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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