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到这儿了.

杨博文要命，张函瑞也要命。但他们好像又不太要命地发着狠，任凭身上不断添伤，只顾着打，不顾这防。

直到一桶汽油被点燃。那是与杨博文和张函瑞同行的学生之一，哪怕是死，也该这样轰轰烈烈才好。

于是刹时间看乱了，那些人都想着逃。杨博文扶着张函瑞血淋淋的身体，走得一脚深一脚浅。

杨博文：“我们得回去，得回去见她。”

还回得去吗。

真的还回得去吗？

火光冲天，张函瑞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头晕目眩，烟味儿冲进鼻子里，他甚至已经开始喘不上来气。

胸腔里翻滚着阵阵疼痛，张函瑞原本抓紧杨博文胳膊的手倏然松开。

杨博文：“张函瑞？”

张函瑞：“你自己走吧。”

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一双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血丝遍布。杨博文一怔，因为他看见张函瑞的眼尾流出一滴血珠子来。

但杨博文很快就抓住了张函瑞。

杨博文：“别说这种话，我们还要回去见她。”

张函瑞：“是你还要回去见她。”

他的声音无力嘶哑到一种地步，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被火吞没一般。

张函瑞：“杨博文，我就到这儿了。”

我就到这儿了。

其实张函瑞想说，如果没有祁纪，他早就死了。

人的生命浅薄如一根绷紧的线，承载不了太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

他的那根线，是被磨损严重，只要稍稍一碰，就断了。他早就应该死了。

一直挨打，身体里子怎么会不受影响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久以来他都没办法安然睡个好觉，因为夜半时分那从骨头深处往外层层渗透的痛感折磨得人又痛又爽，恋痛的人痴迷于这种将死未死的感觉，自虐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他想，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他的尸体会不知道哪一天出现在学校里，课堂，或者寝室，又或者无人的仓库，被层层塑料袋包裹得欲盖弥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彻底腐烂。

人活着讨人嫌，死后就更讨人嫌。他总会越这么想越兴奋，觉得死亡一定是一件特别特别爽，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都要爽的事。

直到祁纪的出现，他第一次在深夜中想起她。

他忍不住想，一定要多活一天啊，他明天还想见她。

他真的，真的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想迎合她的喜好，想让她再对自己关心一点，想要她的吻，想把眼泪滴在她脸上。

想告诉她。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死了也会爱你。

我死了也会爱你。

杨博文：“她准你到这儿了吗？”

张函瑞微微一怔，下一秒就被杨博文一把拽起。他不知道杨博文还有哪来的力气，一手按着他的脖子，拽得他往前踉跄几步，然后就被杨博文一把拽到背上。

杨博文身子微微一弯，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之后就把人背起来。

杨博文：“她没准，我们也没准。”

出于祁纪，我们是情敌。

但我们也是，并肩同行的战友。

一起等待下一个奇迹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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