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亲亲我.（加更） (2-1)

嗜痛，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毛病，张函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痛感就填满他的生活。一开始还会有人护着他，他依稀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温度把自己围绕时，他就不哭了。

只是那样的温度被剥离得太快了。

常年被家暴的母亲，死在了那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她那样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药瓶里什么也不剩，空荡荡地在她手边。

那时张函瑞还对死亡这个词没有什么实感，只是觉得妈妈这一觉睡得好长啊。

长到再也没醒来。父亲的啤酒瓶落下时，再也没有人把他抱在怀里，没人替他遮风挡雨，没人骗他这个世界上美好的。

在唯一的温暖死亡之后，这个暗沉沉的天空，才现出它原本的千疮百孔。

因为他长得随了母亲，那般漂亮清秀，却又因为营养不良，身体有些孱弱，而性格使然，他又不太爱说话。

这些种种，让他沦为一个异类。

一开始是写着侮辱性词汇的纸团，砸在自己脸上，后来是书，后来是拳脚，后来是各种他不喜欢的恶作剧。

校园霸凌，降临在他身上。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父亲好赌，欠了很多债，还不上的结果就是催债人找上门来。

父亲被剁了一根手指，他亲眼所见，父亲是如何被按在地上，他们如何用皮靴踩着父亲的脸，刀落下的一瞬间，张函瑞的第一想法，居然是：

如果那把刀降临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他开始习惯痛了。他的人格，接纳了痛感的降临。

死亡，也不再可怕了。

后来的某天，家里暗沉沉的，哪怕是在夜晚也没有开灯。

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开。

而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清楚父亲到底去了哪里。

是为了躲避债务逃走了，还是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他不得而知。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既然回不去家了，那就不要回去了。

刚来港城中学的那一阵，他的生活安安稳稳，平平无奇。

直到，他对痛的渴望发作得悄无声息，那一刻他匍匐在别人脚边，请求别人让他痛。

“恶心”

这个词烙印在他的灵魂，刻入骨血，无法删掉。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恶心，罪恶。

没人愿意怜惜他，没人愿意喜欢一个破碎的碗。但现在有人捡起了他，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不是破碎的碗，是完好无损的瓷器。

他怎么能不献出他所拥有的一切呢。

张函瑞：“祁纪……”

吻结束时，祁纪的手轻轻地覆上他的脖子。痛感一点一点侵蚀，熟悉得快窒息的感觉，刺激着张函瑞的神经，他失神的双眸泛滥着水光。

轻轻俯首，在她掐着自己时，低头凑到她唇边。

张函瑞：“不要抗拒我，好不好？”

他小声的抽泣，眼尾泛红可怜得让人心软。声音软绵又沙哑，带着恳求。

张函瑞：“再亲亲我，再碰碰我……”

他好像在说话，可是她听不见。下意识抬眼，就撞入张函瑞湿润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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