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没和他们一起回去,他要晚两天去处理好收尾的事。
港城中学。
在踏进这里,祁纪莫名觉得太压抑。身后的校门缓缓合上,身材壮硕的门卫眼睛如鹰一般紧紧盯着她和张桂源。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在前面。张桂源跟在她身边。
看到祁纪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张桂源很想说点儿什么,但祁纪听不见,他想开口,又悻悻闭了嘴。
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陪在她身边。
可这么又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无力,就像杨博文说的那样,他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
轻轻拉开高二四班的门,眼下是课间休息的十分钟,班级里又没有杨博文在场,整个班级的氛围都比原来轻松不少。
但祁纪出现的那一秒,整个班级都陷入有些诡异的沉寂里。
人一旦失去了某种感官,原本放在那里的注意力就被尽数收回,使现存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祁纪生平第一次觉得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时,是那么灼人,那么让人不安。
她下意识想低头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手却在这一刻被人握紧。
张桂源手掌心的温度,是温热的。
张桂源:“我们回来啦,又见面了呀同学们。”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张桂源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缓解一下身边人的紧张。
张桂源始终记得第一次见祁纪时,祁纪身上那股浑然的野性,把烟吐了自己一脸时,那股子呛人的味道就是她身上野性的具象化。
这股野性倏然淡化,是在医院的这段时光。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听不见,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有时候她醒来眼睛都是红通通的,好像刚哭过一场。
她也并非那么无坚不摧。
无所畏惧地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的坎不是坎,是似乎翻不过的山,把出路堵得好死。
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依靠一下他的。
张函瑞:“祁纪!”
唯一有反应的,是张函瑞。
他“腾”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开,原本透着一股死气的苍白的脸,忽然焕发出隐隐的生机。
无神的眼里倏然被点了星火。他扬唇,一时也顾不得别的,起身推开凳子跑过去。
拥抱来得突然,他第一次那么大胆。
张函瑞:“你在呢……你在呢……真的是你啊。”
张函瑞:“我以为我要失去了你。”
只有抱紧她,才有那种失而复得的实感。
张函瑞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流到唇角,渗入他有些干涩的唇。
张函瑞:“我就知道老天不会那么糟糕,把所有我珍视的都抢走的。”
张函瑞:“它总归给我留下了……给我留下了你……”
如果祁纪听得见,她会不会心疼张函瑞此刻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压着隐隐的抽泣声。
但可惜,她听不见。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在颤抖。就算听不见他呜咽的声音,也能感觉到得到他的颤抖,好像雨季里误判了天气的蝴蝶,脆弱坠落于某个沼泽。
她想张口,告诉他不要哭了。可是她不确定,自己再张开嘴说得会是和从前一样正常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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