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146

面对小人，在无法反抗的前提下，得顺应她，否则只会为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这一点小厦子心知肚明。

所以他即便剥得满手血肉模糊，也没停下。

余莺儿就在一边看着他，血腥味很快便飘散到她的身前，但她没有皱眉，眼中反倒有了愉悦。

这下，她算是明白那些老嬷嬷们在她刚入宫时，教她们规矩，挑刺惩罚她们后眼中的得意是怎么来的了。

她闲适地坐着，静静地等待小厦子剥光手中的核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时不时把玩手中为了剥核桃的器具，然后将它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毫无规矩的敲击声让小厦子的心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重，任谁受伤也不会感到快活，但他不能反抗，只满心想着，剥完了就解脱了。

待核桃只剩下小厦子手中唯一一个时，余莺儿开口了。

妙音娘子：哎呀——

她嗓子很好，所以这声小小的感叹，也被说的千回百转。

可在小厦子听来，恍如恶鬼索命。

妙音娘子：这核桃仁上都有了血，皇上怎么吃啊。

余莺儿用养出来的长指甲随意拨了拨放在桌上瓷碟中的核桃仁，皱着眉，满脸嫌弃厌恶。

她捂着鼻，好像嗅觉忽然有了用处。

小厦子：小厦子，你吃掉吧？

小厦子抬头呆呆地看着余莺儿，他早就被指尖的痛折磨得麻木了，十指连心，疼是最难忍的。

可他依旧忍过来了——他甚至忍过了每个太监都要经受的那一刀。

他一直觉得自己与宫中大多小主们没太多区别，甚至过得要比她们好。起码到了冬日，他们养心殿奴才的吃穿用度，可要比皇上养在围房的女子好上太多。

可此刻他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太监果真是卑贱的。

只有当了皇帝的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妙音娘子：怎么，你不愿？

余莺儿虽说读了诗书，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她只是有了层不错的包装，本质上依旧是个草包。

此刻，见小厦子不听她的命令，早已柳眉倒竖，大有亲自动手的架势。

小厦子见了，赶忙捧着核桃仁，全都吞进嘴里。

原本在他们奴才眼中的好东西，此刻吃起来也噎人得要命。他还尝到了血腥味——上面的确沾了血，熏得他想要呕吐。

小厦子苦笑。

是他做的不好，才让主子厌弃。

这一刻，养心殿内的“主仆”二人，达成了惊人的和谐。

待余莺儿走后，小厦子也离了养心殿，才在其余奴才心痛又厌弃的目光中回过神。

先前他受到刁难，甚至是皇上的责罚，宫人们也会上来关心他，不说雪中送炭，起码也会把感情再热络些。

此刻他双手血肉模糊，可怎么一个人也不见？

他向他们看去，却发现他们人人避之不及。

是了。

他反应过来，他们对他态度大变，便是从他在俪雍固伦公主面前搬弄口舌开始。

小厦子早已因为此时悔之不已，可此刻再次想起，带来的痛苦依旧如同上次一般令人难以承受。

小厦子赶忙逃进了自己的房中，把头埋在带有难闻潮气的被子上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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