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112）梦境 (2-1)

钻心的痛让沈琅一下子惊醒过来，一睁眼，入目而来的就是绣有云纹的鸦青色罗帐。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心跳得飞快的胸口处，良久，浑浑噩噩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明。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给换过，手上的伤包扎了，肺腑不再痛，身体也舒适了许多。

但那个真实得过分的梦境里，玉无心一剑杀了他，而带来的痛依旧压迫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敞开的窗外是一株梅树，树上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鸟鸣声，沈琅终于掀开了罗帐，赤脚走过百鸟朝凤的屏风。

望着屋内摆着的炫目瓷器、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梳案、以及其它各种精心为她准备的奇珍异宝，沈琅只觉得一片荒凉和讽刺。

他第一次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第一次对一个人那么特殊，她却对他弃如敝履，投向别人的怀抱。

若是今天他再晚来那么一会儿，或是早来些，没有听到那些话，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离开了。

不，沈琅猛地摇头，他不需要她的虚情假意，就算她不喜欢他也罢，他都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屋内的东西到底有些碍眼，沈琅一脚踢翻一个天青色瓷瓶，瓷瓶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破裂声。

既然她都走了，这些东西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接着，他把目光移向梳案上的妆奁，随意翻了一下里面的簪子、耳饰，拿起就要往地下倒。

忽地，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不经通传就擅自进来，沈琅眸光转冷，厉声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跪着。”

“你答应过，我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的。”她轻声细语，声音婉转悦耳，仿佛能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平和下来。

沈琅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玉无心手里端着不知什么东西，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轻盈艳丽的身影宛若一朵出水芙蓉，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柔美动人。

“你没走？”沈琅眼睛微红，一步步走向玉无心，走了几步，玉无心就道：“别动。”

虽不知为什么，沈琅止住了步伐，站在原地看着她绕过地上的碎瓷片走向自己。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险些踩上了碎片。

“你这样，我怎么会离开。”玉无心手里端的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水，“你身体并没有完全好，把药喝了，再回床上歇息，免得又难受。”

“你竟然也会关心我。”沈琅自嘲一笑，“既然要走，何必还要救我，免得哪天后悔。”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后悔。”玉无心空出了一只手，拉住沈琅。

“都说出了一切，何必还要继续虚情假意。”沈琅语气生硬，却舍不得甩开玉无心，跟着她回到了床上。

玉无心也不愿意让沈琅难受，但他既然想要她，只能接受真实的她。

“我有瞒你一些事，但对你并非完全虚情假意，不然我没必要救你，也没必要再回到这个地方。”

沈琅望着那勺冒着热气的黑药汁，回想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明明可以不管他的生死，仍由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四五个月后步入黄泉。

可以在宫外的时候选择不救他，一个人离开，也不会有人追究到她。

可是她没有，她不仅救他，替他逼问刺客，还回到了皇宫。

沈琅不由得想信玉无心的话，但看着递到自己面前这碗黑乎乎，看着很难喝的药汁，又开始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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