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2章 终章世界 38） (2-1)

到了这个地步了，姬炎知道京城贾家自己是必须要去的。

万一林如海有个什么不测，这个家里没有儿子能继承家业，那么所有的家产都得给宗室，他一个孤女留在这里分分钟就会被人牵制，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所以在古代这种社会，林如海万一去世了，一个独生女的下场是极为凄惨的，被吃绝户的比比皆是。

林如海是为了给女儿留下财产，借着送女儿去外祖母家的机会，偷偷的把自己家的财产运到贾家，这样日后这些家产就都是属于黛玉的了，也算是他一片拳拳爱女苦心了。

何况黛玉未来有外祖母庇护，他就不必担心她的教养和生活问题了，贾家本就富贵，应该不会贪图他们林家的这些财产。

他却不知道，贾家其实早就只是表面风光，内里开始摇摇欲坠了，何况就算富豪官宦也不会嫌弃钱来得少，贪婪和欲望从来是人类本性。

“爹，防人之心不可无，比起别人，还是由女儿自己保管房契地契乃至家中财产更为稳妥，若是爹这里度过了难关，女儿还是愿意和爹在一起。”

“那些明面上的家产能折算成金银的便都折算成银票吧，且无需和外祖母说什么实话，只说让我去外祖家过几天。“

“毕竟人心隔肚皮，区区外祖家哪里及得上爹娘对我真心，人心都是偏颇的，女儿在那里终究不过是寄人篱下随风浮萍，若是爹不在了，女儿又是这副病体，日后会怎样也是难说得很。”

姬炎说到最后也难免黯然神伤，但这模样照林隐看来八成是装出来的。

说他对林如海有多深的父女感情，未必，说不定姬炎心里还觉得他挺没用的，好好的一个巡查使和林家嫡子，却被当地官员和自己的旁支逼到了这种地步。

老婆孩子都护不住，废物。

但他的确和自己同坐一条船，若是林如海安然无恙对自己最好，所以姬炎这是有心在激起他最后的斗志。

林如海果然动容：“我儿放心，爹明白了，必会好好活下去，日后才能护着你安然长大。”

等到结束了和林如海的谈话，又喝了药躺下以后，帐子后的姬炎顿时一改方才多愁善感舍不得父亲的模样，变得令人陌生的沉稳冷静。

这才是他真正的状态，但他知道，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别看姬炎才六岁，虽然身体柔弱，但他从小就仿佛生而知之，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睿智。

他的话其实也是侧面提醒了林如海，若是有人见财起意怎么办？

贾家又不是只有贾母一人，让人知道他林如海自身还岌岌可危……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反而自愧不如自己竟是还不如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通透，何况为人父着，不自己想着保护唯一的骨血，反而寄希望于他人。

人心这么复杂的东西，真的靠得住吗？

林家书房的灯燃了一夜，林如海烧了自己原本写给贾母的信件，重新写了一封，而姬炎数日后还是跟着贾雨村这个老师一同上京了。

他这一路都颇为沉得住气，哪怕进了府中也并未左顾右盼，只是心中暗自皱眉。

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贾府荣府都是如此富贵奢华，明目张胆不加收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只怕太过高调惹眼。

他在心中暗骂贾府荣府两家的愚蠢，同时思索着日后的脱身之策。

明知这船未来要翻，他就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玉儿来了，我的玉儿呢？” 贾母这个外祖母倒是真心实意的喜爱姬炎，不说此时的他长得出尘脱俗犹如仙子下凡一般，便是那眉目间依稀可见的女儿的模样，也让贾母看着就哀恸不已。

一家子人彼此见礼，姬炎不动声色地只是一个照面就将贾府每个人的性格特征看得清清楚楚。

虚伪的，率性的，圆滑的，世故的，他也不知为何，一眼过去就仿佛都能瞧得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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