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我对她说。
说说看。她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小腿的弧线在夜晚里隐隐约约的,感觉随时会掉下去。
我梦见两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黑点在一片虚空中碰撞,它们不拘空间与时间的限制,肆意地在碰撞中迸溅出五彩斑斓的火花,在它们的身后有生命的画卷展开,在它们的身前有永不停息的河流——没有源头,也好像没有终点。
很快的,两个点渐渐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它们在空气中留下的尾迹掀起了翻天覆地的风暴,那些景色来回更迭,几乎一无所有,然而那条河只是汩汩地流动着,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奔向远方,以至于它的存在已经成为公理——它也被大多数人当作神的代表了,虽然曾经有两个点知晓它的起源,可是时间太久,解释不清的问题太多了,何况早已神化的它呢。
因此,那条河流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她补充道,她一向不爱听我说这些话,然而我难以找到他人倾诉,我相信她对我的宽容,但是她第一次回应我的胡思乱想甚至让我一时间找不到回应的方式。
我应该是在还没有那么烂的时候……嗯,大约四五岁的时候吧,我做过一个类似的梦,但是我没有你那么深邃的思想,我不喜欢这些,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不要出生。
那个梦的结局我至今还记得,那条河干涸了,所有的事物都死去,同时有幸运儿长途跋涉到达了河流的终点——但是无人分享他们的真理,于是故事结束,安心睡吧。
天黑的很快,四季的边缘被模糊化的此处也吹起了风,冷得发抖,她只穿着夏季的衣服,竟然在楼顶的大风像一株可悲的野花,我解下斗篷,被她制止。好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得扣分的。
她好像真的累了,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动她的神经,她疲惫的毫无来由,她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
我们的距离依旧若远若近着。
看着眼前强忍疼痛的零天伊,我难以搜刮到什么安慰的词汇,我更多的想笑,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嘲笑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她眼前摇摇欲坠的血泊仿佛让我回到被洗劫的十五岁生日,虽然我们两个的处境大不相同。
我叫易正连。我做出自我介绍,伪装一个拙劣且恶心的微笑,记好了哦,我叫易正连。
我想帮你逃出去。
——逃不出去的,傻子。如果那么轻易离开,那么这个世界应该早就崩溃了吧,要是少一些这些背负着强大因果的家伙出现的话,可能我们也罪不至此。
这种话我已经对无数个陷入家人背叛,朋友离世的绝望小屁孩说过了,他们的神情相似,目光呆滞,手脚冰凉,四肢战栗,感觉下一秒就会随风而散了。但是我不会理会这些,我说完我能说的话,尽完属于我的责任,至于这些人做出的抉择我无权干涉了。
但是零天伊不是,她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爆发,是因为她还有没让她坍塌的支柱吗?会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至今没有醒来的小女孩吗?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东西,身形晃了晃,很快地站稳。
她再无动作,我们便面对着对方伫立在蓝的发灰的天空下,有风,有雨珠,我们的发型被吹散。她坦然成为了羊群中叛逆的一位,我此时对她伸出援手,她一定会陷入思考。我不习惯把这群早早经历死亡的人称作孩子,他们大约失去了拥有童年的资格。
你说的我很向往。零天伊说,语气失落,接上一个意料之中的转折句。但我不能现在离开,至少现在我还有需要照顾的人在这个地方,可能她痊愈之后,我们能够按部就班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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