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消退的热潮马上就要退到我们可触及的范围之外了,就算我们再怎么伸手去摸,不留情面的热量就那么离开了,然后庄严地宣布着夏天的结束。
“夏天结束了。”他放下游戏机,忽然感慨一句。
我蹲在地上,苦涩的温热田埂上细腻而肥沃,更远处,那群开的热烈的向日葵追逐着太阳的影子,它们的颜色热忱,明艳的就像正午的太阳。我们没有靠近那些疲惫却快乐的花儿们,生怕我们的颓废伤害了它们的激情。“明明早就结束了。你才感受到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夏天。”他加上了一个主语,强调似的重复了一次,“我们最后一个还能见证他结束的夏天。”
重复着,仔细琢磨文字在唇边产生,然后又淡入空气,最后赋予语法的含义,最后被别人听见,语言在大脑里擦出火花,再次给予一个自我理解的含义,一句话的一生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比如人们给“永远”定义的样子。
太阳要落山了。
我铺好简陋的野餐垫,跪坐着,面朝着落日,虔诚的样子用他说的话就是“像那群绕着太阳转的花一样”的姿态,默念心愿,睁开眼睛,发现花海漫漫,那么多的花瓣和风一起坠入地平线,眼镜还没适应突然的光亮,泛红的光芒点缀着仍处于迷雾中的山峦叠嶂,好像和之前的景色不一样了似的。
“……喂你有完没完。”他终于忍不住了问我,“来这里,还拉我一起,结果就是对着太阳许愿?你真准备什么都不做?”
“不是我什么都不做。”我轻声说,“她还在看着呢。”
夏天的倒计时开始变动。
那个女孩一如既往地走来,摘下帽子,稚嫩的声音如同冰块一样钻进耳朵:“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等你。
我等了你好久啊,故事都要结束了你怎么才出现呢。
“你会说话吗?……嗯,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大姐姐,那么漂亮——你一定是个洋娃娃吧!”
无声地,点头,流泪,双腿开始麻木起来,可是为了不让眼前的一幕消失,即使眼眶开始发酸都不敢眨一下眼,生怕在余晖的尘埃里徘徊的幻影就那么随着倒计时而归零。
你可以再靠近一点吗,就算我摸不到你啊。眼泪一颗一颗的——几乎没有在脸上滞留多久,那个孩子吃了一惊,往这里走进了一步:“你怎么哭了?我说你是洋娃娃的话惹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果然他们说我说话不好听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眼皮要裂开了一样的酸痛,还不到时候,还不能让她离开。我稍稍往前倾了些,试图让她再往前走几步:“……嗯。”
“你怎么了?你真的不舒服吗?你要我把你带回家吗?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去给你叫医生——你再等一等!”
她的背影在因为各种原因喷薄而出的眼泪中模糊了,夕阳突然在我眼前黯淡下来,我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还想着刚才她离我远去的身影,眼前的阴影已经宣告这里的夏日结束,向日葵垂下脑袋,沉默地随着晚风荡漾。
“你刚刚看见零天伊了?”他吃惊了一小下,但很快神色就恢复正常,“我依稀记得她的记忆中没有在这里的场景,她是怎么出现的?”
“那不是她「自由」后的记忆,从前的我们拥有这一面之缘,仅此而已。”我展开带着的那个包裹,里面躺着一对崭新的钥匙,上面的划痕都被我涂掉了,“我本来指望有机会的话能把这把钥匙给她……这样或许能尽我所能改变过去,我想我们的命运不应该那么易碎,那么容易被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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