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私心日益深重,已经不再视众生平等了。
他要裴渊安然无恙,他可以用一切来换。
前方的人群忽然分开,一队浑身血污的骑兵先映入眼帘,别的人自发让开了道,只有顾长安站在街道中央一动不动。
裴渊的副将见到顾长安翻身下马行礼,道:“顾大人。”
顾长安扫了一个来回,他们身上都负了伤,且人群中没有裴渊。
他忽然失声,想问裴渊下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场围城之战中,很多人倒在了城外,生还的人除了战胜的喜悦还有沉重与悲戚留在脸上,故而大家神情都很严肃。
这样严肃的表情在顾长安看来不吝于一场凌迟。
“裴渊呢?”
他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到了。
林副将啊了一声。彻夜的轰炸让他耳朵里全是没散尽的轰鸣,何况顾长安问的太怯弱。
“我说……”
“老师!”
远处一声略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顾长安立刻扭头去看。
裴渊头发散乱,铠甲也破破烂烂,满脸都是污血,不知道是谁的。
强自镇定了一夜的顾长安忽然热泪盈眶,他抬起袖子沾了沾眼角,眼泪却越流越多,还好,裴渊回来了,可他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他受伤了吗?
裴渊大步走到顾长安面前,带着没散尽的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儿,那是他人的性命,是险些夺取裴渊性命之人的鲜血。
裴渊激动大喊:“老师,碎叶大胜!我们赢了!”他呼出来的气也带着火油和火药的味道。
靠近了本想趁着劫后余生再抱顾长安一次,但是第一次还能说是临别,这次要怎么解释才不算突兀?想多了就容易退缩,且他看着自己一身脏污,和站在干净苍穹下洁净明朗的顾长安对比鲜明,他不敢弄脏月亮。
顾长安低着头抹眼泪,他在别的事情上从没这么软弱过,只有裴渊,一而再再而三让他跌破心防,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裴渊以为顾长安是太过感触,他不能抱顾长安,只好掀开铠甲下摆要跪下去问安,还没行动,顾长安忽然拽着他破了一个窟窿的铠甲将他拥进怀里。
顾长安也神志不清了,他昨晚都能强忍着没给裴渊回应,但此刻却因为刚才那一点臆想的失去全然失去分寸。
他现在才知道后怕,要是前方没守住,敌军攻破碎叶,裴渊死在战场,自己和碎叶百姓一起被屠,他们便是死也没能死在一起——那多残忍?
他昨晚险些错失唯一一次抱裴渊的机会。
“顾……”裴渊怔然不知所措。
“还好。”顾长安轻声道,不知说什么还好。
裴渊自然认为顾长安说的是还好这仗打赢了,但实际上顾长安想的是:还好我们没有死在两处。
裴渊原本想着见到顾长安要意气扬扬告诉他:你看,我说了此战必胜。
他记得顾长安得意洋洋说自己无所不能的骄傲样子,也记得他自负说“就凭我是顾长安”,顾长安那么厉害,他是顾长安的弟子,当然不会给他丢人,所以他挺着胸大步阔斧走到顾长安面前,准备跟他邀功。
可顾长安忽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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