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65

无了大师叹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药炉给李相夷倒了一碗药，“李门主全身经脉寸断，碧茶之毒也早已蔓延全身。若非你自有绝世无二的内功心法扬州慢，护住心脉一丝生气，老衲也是回天无术啊。”

李相夷接过汤药，黑乎乎的汤药里倒映着一张陌生的脸，他怔愣了好一会儿。

无了大师又叹了口气，解释道：“梵术也只是续筋接脉之法，金针也只能将入脑的碧茶之毒引出，无法真的解毒。老衲挽回不了李门主这一身绝世功夫，李门主常年服用小神医的百草丸，老衲也只能勉强为你留下三层内力。这数道金针也是让你受尽了折磨啊，让你容貌和身形日渐变化，故人相见也难识！”

李相夷将汤药一饮而尽，沉浸在颓废的情绪中：“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这可是命数……”

无了大师劝道：“李门主伤在三经，还需尽快回四顾门，着门下和江湖好友再寻一株忘川花，否则恐年寿难永。”

可这传闻中的忘川花还有第二株吗？

“和尚……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勉强支撑十年。”

“十年……”李相夷眼神黯淡，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帮我从阎王爷那里讨来了十年的命数，不亏！”

十年够了，他要去找到大师兄的尸体，他还要去寻师妹，他能从海里出来，师妹必定不会轻易死去。

他站起身就要走：“不过还请和尚违心帮我打个诳语，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不曾见过李相夷。世上再无李相夷，四顾门我也不可能会回去了，走了。”

如今他已不再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四顾门怕是不会需要一个废人了。

无了大师追上他，苦口婆心道：“李门主，你年纪轻轻却如此放任身陨，岂不可惜呀！况且那碧茶之毒已存于你肺腑之中，必会时时折磨你。万一哪天强压不住，再次入脑，你恐将为幻觉所困，最终……”

李相夷不甚在意，接过话：“最终成为一个疯子，疯着死很好啊，无知无觉，也无甚可惜。”

“老衲不知李门主心中想要避什么，如此决绝要去。”

李相夷也不知要避什么，他看到了墙壁上的禅语。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和尚，你这个禅语好的很。了悟了……”

他轻吐一口气，推门离开。

“李门主！”

“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这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

如今的李莲花算得上是穷困潦倒，他的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初一剑和那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武林中无人不晓的四顾门门主令牌。

他把令牌当了，当了五十两。

李莲花置换了两身青色的粗布麻衣，还有几包伤药，在东海之滨贫瘠的小渔村里找了个荒废的小房子住了下来。

院子里四处漏风，碧茶之毒毒发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毒素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月光照进屋内，李莲花瘫倒在地上痛苦不堪，锥心般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恨意。

他恨笛飞声害了大师兄、恨开战前云彼丘给自己倒了那杯有毒的茶，恨肖紫矜欲解散四顾门、更恨自己的自负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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