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行人在郊外停了脚程。
喻南栖嫌吵闹,也不想坏了众人的兴致,便独自一人来到溪边继续捣鼓起绣了一半栀子花的縢囊,那日情况紧急,叫宋璟带着縢囊将情况告知喻家卫,但后来出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便叫她忘了縢囊一事。
喻南栖估摸着,应是掉在哪些角落处了罢,到底只是个縢囊,叫全院家丁婢女寻它,倒显得兴师动众了些,就也罢了,重新绣一个便是了。
她喜爱栀子花,不仅助眠,气味还淡雅不刺鼻,所以常会在院里捡掉落在地的栀子花瓣,晒干后放入縢囊内,就能常常闻到淡淡的花香。
如此想着,喻南栖明眸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手指捏着一根细小的针在縢囊上来回穿梭,偶尔抬头看看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只盼着过得慢些,再慢些。
正快收针线时,喻南栖听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躲在暗处的楚延澈轻咳一声,随后慢慢走出来,似是没想到自己会犯这种错误,神情略显不自然。
“喻二姑娘好眼力,这般暗淡还能干针线活,回了都城定当能寻门好亲事。”楚延澈笑着打趣道。
喻南栖虽很不想与此人牵扯上关系,但也努力挤出一抹笑,继续准备收线,她未抬眸,毫不客气道:“楚公子莫不是认为,女子在世,归宿便是寻一门好亲事?”
楚延澈显然未曾料到喻南栖会这般毫不避讳的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怔愣片刻后应道:“对于世家贵女而言,一门好亲事无疑是锦上添花,而对于平民女子,若能够得夫家以礼相待,那自是能称得上最好的归宿。”
话音刚落,就听见喻南栖不屑一笑道:“楚公子有所不知,我幼时便被送至江南,如今已过去十年,这十年我见过许多光景,或许是像您这样的世家子弟从未见过的。”
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将縢囊放在手上端详,随后轻轻抚上,继续道:“刚到江南的前五年,我发觉此地并非像阿父赠我的书简上所记载的那般好,并非人人都能吃饱穿暖。”
“出了院门,我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乞丐在铺子旁边的角落处,衣不蔽体地蹲在地上乞讨,我能看见和我差不多大的孩童为一个肉包就遭到店家一顿毒打。”
“我曾见过强抢民女,沉醉青楼,弃妻儿于不顾,任凭他们自生自灭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亦见过女子日夜操劳家中事务,却遭夫家嫌弃诞不下子嗣而以一封休书了断的孽缘。”话及此,喻南栖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不易捉摸:“后听闻,女子在被夫家休弃后,自刎而亡,一尸两命。”
“表象终究是表象,您怎知世家姻亲便是锦上添花?平民女子得夫家以礼相待便能称得上寻到了一个好归宿?”喻南栖不再扯笑,而是反问楚延澈。
一时竟安静得可怕,楚延澈脸颊有些泛红,他自小过惯了都城的精致日子,确是未曾见过喻南栖口中的景象,他也曾问过岳唯安,战争与贫穷所及是何模样,但岳唯安未答,只是脸色很差。
“姑娘,该歇息了。”
许久,一阵叫喊声打破了寂静的溪边,原是阿念过了许久还不见喻南栖回去,怕她出了什么事,便急匆匆寻了过来,见楚延澈在一旁,阿念先是行了行礼,后拉着喻南栖加快脚步离开,一路上碎碎念个不停。
喻南栖笑笑,只能认命。
而楚延澈则在溪边待了很久,他目光所及,是喻南栖离开的地方,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似乎知晓她哪里独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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