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见故人 (2-1)

“为父记得贺公子的生辰是初三，约莫还有个七八日就是了，但是为父当日约了一品薛大臣一同前城郊察百姓田地，今年雨水甚少，圣上派的任务为父托辞不下，你娘也是为了中秋之事忙于府中，”说着他又瞟了一眼母亲，继而说：“所以为父想让府中最有才识智慧的长女——晞璎去，替为父给贺府送礼，如何？”

我彻底呆住了,愣了有好一会儿,我才开口:“呃…呃那个,爹,我从来没出过府上过街啊。”

家家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平民家的女子早当家的,打小才会上集市卖东西赚钱。家里稍稍有些富足的,女孩儿自小都不出门,一般待到出嫁才出过家门。

“晞璎,为父都忘了,你都十五了,都已到了及笄之年。昨日为父还在为这事儿发愁,府中没人能出面,于是为父便突然想到你。璎儿啊,为父会派下人跟着你,你不用害怕,贺府不远,过了遥香楼和千府就是。啊,为父相信你。”

我…”我又愣了愣,“那送什么礼物给贺公子?”

“为父相信我的璎儿会有法子的……”父亲勾出一丝笑,转过身去整理书籍了。

“晞璎,我们回阁去。”母亲愤愤地看了一眼父亲,从椅子上站起身,拉着我出了门,眼中满是不屑。

回了阁,母亲重重坐下,连连叹气。

“娘…娘?”我也坐在木椅上,看母亲举动异常,呼唤着母亲。

“嗯?”母亲抬了头,却又低下头去。

“你父亲最爱的不是你了…”娘说。

“爹最爱大哥,对吗?”我问。

“不,不是你大哥,不是你小妹,更不是我。你父亲原本是同意把你送进宫的,想着让你过好日子。现在……你晓得你父亲为何突然让你出府,去贺府给贺公子庆生?”

“…不知。”我回道。

母亲的眼眸垂得更低了,头上别着的木簪松松垮垮，凌乱的头发随意垂在脸颊两侧。母条苍白的脸拾起看我，眼中尽是绝望，我似乎看到了烛光下母亲浓黑头发中的一根白丝。我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儿都在抖动，手控制不住地拱起母亲眉角的一处头发，看见了她眼角的一处痕迹，那是母亲生来就有的一处胎记，长在眉边眼角反而把母亲的脸颊衬得更具有特色，本就国天香的容貌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因为……你父亲前些日子听说官里选秀的事儿了。圣上今年元旦全京大选。但……说好的三年一大选又有变化了，圣上说是不想多管后宫之事，这…这次选完什么时候再选谁也不清楚，只有圣上自己晓得…唉，我们不能随意讲天子之事，讲了被人家听去会有祸灾的，不讲了，不讲了。”

“那父亲到底什么意恩？”

你又亲因为这选秀的事没有底儿，就干脆让你姨娘露珍的女儿…去选秀…”说着，母亲竟呜呜哭起来。

“娘，娘，没事，父亲一定会让女儿去的。”我虽然不想进宫，可为了安慰母亲才说。

“ 不……今年吴吟14，但一府只能出一个女子选秀，倘若你不去，这次她去了，下次最少也要等个三年才大选，可你三年后都十八九了，不符合年龄了…”母亲泪如雨下，止都止不住，“还怎么摆脱这府中的困境、怎能享个清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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