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疗养院的绿色植物在外面一片灰暗显得格外亮眼。我也未曾想过,萧瑟的秋和生机的春能够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就像末日的倒计时里仍有人在唱着褒扬万物的歌。
是的,那个地址正是这座疗养院。接待我的护士告诉我,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木樨园区临终关怀所。
它的大门永远面朝大海,海风声啸与这郁郁葱葱,在这座因全球性疫情而变得阴沉的城市里属实是为数不多的慰藉。
“老师。”
我正在手动的推拉玻璃门外发愣,背后传来熟悉但比平时欢快得多的声音。
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画册和一支黑色的笔。我注意到画册是摊开的,画的正是我们身后那片海。
“你生病了啊……”
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嗯。从小就有。”她点点头。
“原来你会画画,好厉害。”
“对。这是我唯一的爱好。”
她想把画册递给我。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好让她没那么麻烦。
那是一副对着大海的速写,光秃秃的沙滩看得出来这片海并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动物。
——哎,毕竟是疫情下的城市。
“其实那本漫画就是我画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诶?”我吃了一惊,“这么厉害?!你年纪轻轻就是漫画家了吗?”
“哈哈哈哈,老师,我身边有很多比我厉害的朋友。他们有的人和我一样的年纪就已经开办画展了。”她笑道。
她很少笑——至少我在课上没有看到过——她笑起来很可爱,整个人好像在发光,像月亮一样。
“好厉害啊……”
“没有的,毕竟看漫画的人还是少……啊对了,老师别在外面站着了,一起进来吧。院长人很好,她一定很欢迎你的。”
她的自动轮椅慢慢往门边靠近,我赶紧帮她打开了门。
“姐姐!”
迎面跑过来几个小朋友,手里拿着相同的点心。
“他们是我的家人。诶,你们仨,快叫老师好。”
“老师好!”
我随手一摸口袋,拿出了几颗平时低血糖会吃的糖果递给他们。她提醒我了——下次来这个疗养院,带些点心吧。
“好有生命力的孩子。”我不禁感慨道。
“是呀,每个孩子都不清楚什么是死亡,每天在死神面前手舞足蹈。所以仁慈的死神常常会让他们在院长温暖的怀抱里熟睡,悄无声息地带走他们。”
她平静地说着毛骨悚然的话,望着那几个雀跃着离开的孩子,露出温柔又寂寞的神情。
“……其实你已经习惯了,对吗?”过了许久,我叹气道。
“也没有。一想到我自己终究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害怕——不毕竟知道死之后是什么样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希望二十五岁就离开这个世界呢?”
这一次,换作她沉默不语。
漫画的第一页就画着“死者年仅二十五岁”——历历在目。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老去,不会变成垂垂老矣、满脸皱纹的样子……说点荒唐的,年龄也很合适被车撞一下然后穿越。”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真的就只是穿越吗?”我打趣道。
“老师,你很懂嘛。”
我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一位穿的很简洁素雅的老妇人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气味很熟悉,是我喜欢的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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