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后来被队里另一位和日向打过交道的队员接了过去,那人自然而然地说着可惜的话,甚至还替影山也做了祝福,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刚刚那一瞬沉默所带来的尴尬。
日向翔阳退役了。
在意这件事的人早有准备,不在意这件事的人侃侃而谈。
全世界的人都很满意,为什么却只有他一个人感觉被背叛了呢?
他想起高一时打电话约他一起新年初拜的日向翔阳,高二时在电话里承诺一起站上世界舞台的日向翔阳,高三时在电话里告诉他很喜欢他送的毕业礼物的日向翔阳。
毕业好几年后在赛场上再见时,膝盖上还戴着他毕业时送的护膝的日向翔阳。
因伤退役,再也不会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出现的日向翔阳。
即便如此,也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他的日向翔阳。
他给职业队友的印象总是一丝不苟、礼仪周全的典型,那天却站在采访后空无一人的选手入场长廊里,在时隔多年的电话里怒不可遏口不择言,质问他所谓的承诺和坚持,却赌气不肯问他的伤情一句,外强中干地掩饰对他病情的担忧和自己毫不知情的失望。
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的训练状态每况愈下,教练甚至建议他休息一段时间——他就在这时收到了乌野高中校庆典礼的邀请。
他当机立断暂时放下了视为生命圭臬的排球,连假都没请,就买好了回国的机票。
影山飞雄曾以为日向翔阳是组成生活的千万个零件中最基础的一块簧片,可当他在情感频道摁下暂停键,这块簧片也随之崩断丢失了。
于是名为生活的收音机整个坏掉,收不到信号,也发不出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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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拿着那件橙黄色的队服,清楚地听见日向从厨房走出来,像是发现他不见了,于是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最终停在了房间门口。
他看着衣服上的签名没有动,听见日向沉默了一会问他: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
“......哦,”日向有点失望却也有点庆幸地转头走向客厅,若无其事地问他:“那来看看你想喝什么茶——”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影山突然从背后拽住了他的手臂,只一瞬就让他转了半圈,鼻子险些撞上对方的胸膛。
影山只用了两步就走到了日向的身后,他在那一瞬间出神地想,明明是这么短的距离,他们为什么会整整走了十年呢?
日向听见他反问道: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
日向在此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被他刻意压抑多年的酸涩搅得他视野模糊,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影山在问什么。如果不是气氛不太合适,日向甚至想跳起来敲打眼前这人的脑袋,问问他是不是故意回避了自己的问题,非要由他反过来主动来问才行?怎么连摊个牌都要争个主被动?
这真是好笑又苦涩——他们兜兜转转,环境变了样,感情变了质,但争强好胜这四个字已经写在朝夕相处的本能里了。
但这次与排球无关,所以他想认个输也没关系。
“没有。”
——对,我就是喜欢你。
日向翔阳就是喜欢影山飞雄,喜欢十年了。
影山试探着低下头,清晰地看见那双黑褐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橙色的额发扫在下巴上,轻痒中牵绊出彼此都很熟悉的怦然。影山这才在呼吸相闻的距离中突然想起,他们之间也是有过这样亲近的时刻的。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他也曾在恍惚转醒时这样近地看过他,虽然最后蹑手蹑脚地把对方塞回了被窝,但睁开眼时异样的心悸却永远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吻上对方温热的唇时,他在熟悉的心悸中了然地想。
原来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他就想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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