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重庆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半了。
今夜无风无雨,空气里飘着这座热炉城市特有的窒息热浪,把解雨臣没来得及换的长牛仔裤内里掐得湿润不堪。
他很少出汗,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局促地压了一下裤子,试图用布面把那些从毛孔里滚落的汗珠吸收干净,不要再让液体滴落的微妙瘙痒感分散他的注意力。
在这个时间,这座城市终于安静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街点了路灯,灯下照着便携的小摊,叫卖着烤脑花烤串和手抓饼。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便利店,开着和暖黄路灯不一样的白色电灯,解雨臣拖着小行李箱,思考到底要吃手抓饼还是泡面,为了避免交谈的麻烦,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泡面伴侣是必不可少的,他还拿了一瓶柚子水,走到收银台又后悔了,把柚子水放回去,换成一瓶纯牛奶。
他订的酒店不远,就在便利店往前走到尽头的拐角处,酒店不大,深夜的时候也精打细算地关了大堂的灯,留下一盏小小的柜台灯,他都能想象,前台逆着光看他,活像个索命的恶鬼。
“514”
“谢谢。”
两个人都不多话,公事公办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轻飘飘地坐着空无一人的小电梯上去了。
房间不小,也算不上大,但只有他一个人,也完全够住了。他要吃泡面,得先煮点水。
“喝水之前要把杯子洗干净,隔夜的水不要喝了,万一里面飞了虫子呢?”真烦,这种事他当然知道,啰嗦。
从他开始“逃亡”起,这个声音好像就不知不觉地在他的身体里内置了,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大脑,会在每一个猜得到猜不到的时间不受控制地回响。
他从包里摸出了一袋柠檬酸,加了冷水进去静置,等候这已经有些年头的烧水壶内壁里藏着的水垢消失不见。
在此期间他终于打开了备用手机,没有消息弹出,是的,这很正常,意料之中,毕竟这是那个人、那群人都不知道的特殊号码。
心神不宁地玩了几局贪吃蛇,又切回去堆俄罗斯方块,这些曾经特别有用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好像通通失效了,他的大脑已经在漫长的自我疗愈中获得了抗药性,需要更高层次的镇定和抚慰,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好在闹钟及时响起,他站起身去洗手间清洗烧水壶,又倒了剩下的大半瓶矿泉水进去,擦干了水壶底,开始给自己做饭。
泡面肠他吃一半留一半,这是习惯,肠和卤蛋一人一半,汤也一人一口地喝。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他的胃有些罢工,吃到一半就咽不下去了,慢慢喝了两口水之后,他把剩下的泡面平放进塑料袋里,收拾干净桌子,打了结放进垃圾桶,又把垃圾桶放到门口,开了窗透气。
重叠的玻璃倒影出他的脸,模模糊糊的,看上去疲惫不堪。
“什么都不要想,你需要休息。”他的大脑又在提醒他,“要爱惜身体。”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三点四十二分了,他套上自己买的睡衣,普通的纯棉卡通款,今天已经没有机会先过水了,条件有限。
吃安眠药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轻微颤抖,这是无法控制的躯体化症状之一,他长期不愿袒露的心理疾病最终还是蚕食着叫嚣着一点点浮现。
山城夏日的夜晚,风也燥热。叫他更睡不着了,又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很多年前在师傅院子里吊嗓子的事,跪在灵堂里的事,有人拿着糖葫芦哄他的事,一幕幕,一桩桩,都像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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