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海岸线曲曲折折，一路向南，远方的黑夜朦胧，望不到尽头。

董宴礼低着头走啊走，一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模样。

就像三年前那样。

姜慰回头看，发现他们留在沙滩上的脚印并没有像三年前的那样被涨潮的海水淹没变成湖泊。

有那么一瞬间，姜慰觉得自己好像老了，月光下的身影好像变得佝偻，再也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可以用青春点燃世界的荒野。

尽管他才二十岁。

三年后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啊走的董宴礼和三年前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啊走的女孩儿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姜慰想起了从前，忍不住发问，“你这是要去哪儿？世界的尽头吗？”

董宴礼突然停下了脚步，“姜慰，童话故事结束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董宴礼了。”

“我们回不到从前。”

董宴礼将现实赤裸裸袒露在空气中的话语令姜慰有些发愣。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

“董宴礼？”有人从远处走来，用询问的语气喊着董宴礼的名字。

董宴礼和姜慰都询声望去，姜慰从第一眼就觉得来者很眼熟。

李允诺走到两人面前时，终于看清站在董宴礼旁边的人是谁，他夸张的揉了揉眼睛，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姜慰？居然真的是你。我钥匙掉了没法进门，等我父母回家还得很晚，就先来海边逛逛。然后就看见你们俩了，刚开始我竟然没认出来你，只听见董宴礼的声音了。”

“我临时起意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姜慰微笑。

李允诺难掩兴奋，他一把摁住姜慰的肩膀，差点让姜慰重心不稳狗啃泥，“话说你这时候回来，怎么没有上学？还是到了国外后成绩一落千丈，根本就没考上大学。”

姜慰不留痕迹的把自己从李允诺的胳膊下拽出来，“我暂时不用上课了。而且你和董宴礼也没上学吧。今天她好像在花店工作来着。”说着，姜慰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董宴礼的神色或表情，可董宴礼根本没往这边看，她一直凝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发呆。

“我是因为我们学校还没开学，北航，一周后才开学，不过我过两天就得走了，先去北京适应适应环境。至于董宴礼。”李允诺顿了顿，他也下意识的查看了一下董宴礼的神情，“她就在本市读大学，南开，今天周末不用上课，咱们董小姐勤工俭学，在花店做兼职。”

姜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姜慰，回来了你住哪儿？”李允诺说道。

“我订了酒店。”

“住什么酒店。”李允诺用力拍了拍姜慰的肩膀，“来我家。”

“算了吧。”姜慰满脸拒绝，“你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又一次。姜慰注意到了。李允诺又一次扭头查看董宴礼的神情。

在姜慰的印象中，李允诺是一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男生，他说话办事从来很直，不会宛转迂回，也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今天李允诺在提到董宴礼时一直小心翼翼。姜慰莫名觉得，自己离开的这三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很大的一件事。

姜慰挪开李允诺的手，“一起去吃宵夜吗？”

看上去是在问两个人，其实姜慰在等着董宴礼拒绝。

“你们两个去吧，我明天早上有课。”董宴礼闻言终于把心思从潮汐拉回到现实。

李允诺不出意外的同意了，“改天再带着董宴礼，今天晚上就咱俩，好好叙旧。”

“嗯。”姜慰点点头。他需要和李允诺单独待一会儿，从他嘴里套点话。

姜慰最后看向董宴礼，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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