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的人是个丫头，她先给站在门口的湘芸行礼，后轻声说道：“妈妈让我告诉姑娘别等了，今儿那位公子有事，过几天就会过来。”

“辛苦了。”湘芸道谢后就对绫鸿使了个眼色，后者转身进屋去。

“还有，妈妈让您好好休息，毕竟累了一天，身子可能受不住。”那丫头继续道。

“劳烦帮忙带话给妈妈，多谢妈妈关心，为辉月楼分忧是我的本分。”恰好这时绫鸿出来，将手中的荷包递给身边人，随后退到一旁。

湘芸则把东西放在了那丫头的手里，丫头下意识拒绝，可前者却硬是将荷包给她：“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丫头没办法，只得收下。后向湘芸行礼，离开。

绫鸿等那人走远后，凑上前来，疑惑地问：“姑娘，您为什么要给她钱啊？”

湘芸不语，目送着那丫头出了院门。良久，才轻声说道：“许是因为她比较像之前的我吧。”

这句话似在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可身旁的绫鸿却没有听清楚：“姑娘您说什么？”

湘芸收回目光，转身并摇摇头：“无事，你去把我的舞服拿出来，待会儿我要练舞。”

“可妈妈不是说了让您休息吗？”绫鸿对这一行为十分不解。

“那位公子是不来了，妈妈也确实有说让我休息，但日常练习一事岂可因这些缘由而荒废？！若不好好练习，等待我的只有被辉月楼抛弃的下场。”说这话的湘芸面色无比严肃。

难得的是绫鸿听到这话后，没有任何反驳，毕竟自家姑娘说得没错。

辉月楼对外说是楼内女子卖艺不卖身，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并不如此，楼内也分个地位高低，有高高在上的头牌，也就有微不足道的下等舞姬。头牌虽受楼里规则约束，可却能在最大范围内享受自由，最重要的是卖艺不卖身。而那些最下等舞姬却没有这些权利，不仅没有，甚至还要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

绫鸿不敢回想自己刚被卖进楼的那段时间，只要一想起就会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那时的她刚被人伢子卖进楼里，一睁眼便是破旧的屋顶，双手双脚还被麻绳捆住，她害怕极了，一心只想回家，可还没等她把绳子解开，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由于昏迷时间有些长，所以当日光进来时，绫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只看见一个较为肥胖的女人走过来。

等到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绫鸿才看清来人——辉月楼的李妈妈。辉月楼虽说卖艺不卖身，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它本质上仍是青楼，进了青楼的女子都是供人玩乐的，供人玩乐的女子都是不干净的。所以对于她这种清白人家的姑娘而言，进了这种地就相当于是在糟践自己，因此她也常看不起风月场所的姑娘。

可现实却是她本人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人，还被李妈妈用那看商品一样上下打量着，这使得绫鸿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她梗着脖子：“赶紧把我松开，要不然我告你们拐卖良家妇女。”

听到这话的李妈妈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用手帕捂着嘴，嗤笑一声：“呵，看来，你是还没有分清状况啊。”

“来人，让她清醒清醒！”

话音刚落，就有人迅速应下并从屋内出去。

不多时，那离开的人手里就端着盆东西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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