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如一竿风月。 (2-1)

等等。

喜欢、我、你。

这几个字明明李昭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她就听不懂了呢？！鲛儿喜欢谁？她到底喜欢谁？

李昭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李昭：“你……喜欢谁？”

李昭：“我？”

这什么剧情？她真的穿越进同人文里了？也没说鲛儿是女同啊！？

鲛儿埋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这双腿，是为了快点见到李昭，日夜修炼好不容易才幻化出来的腿。

鲛儿：“你说过，真正的朋友是不会牺牲我去救别人的。你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作救命药来利用的，我从前很傻，总觉得只要能交到朋友，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鲛儿：“原来，有朋友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我不需要付出我的生命，你就会走到我的身边。”

她停顿了一下。

鲛儿：“但我也知道，你爱姜子牙，你对我的爱，是朋友的爱。

李昭：“我以为你也是……”

鲛儿：“我本也以为我是。”

鲛儿抬起头，笑了一下。

李昭于她而言，就像终年在北海海底，无法感受到分明的四季。而多年后她来到岸上，最先体会到的居然是最温柔的春天。

——李昭带来的春天大概是青山芬润，虹影潺潺，是从结了冰的湖水跃出来，在光秀秃的树枝上打了个滚被日光晒暖了，开始慢慢褪去深色的冷冽。

藏着青金色光芒的春天躲在少女发梢的间隙里，于眼睫顺流而下，在李昭望向鲛儿的瞬间，它就到了。

鲛儿：“但我发现。”

鲛儿：“我最想的，是留在你的身边。”

李昭忽悠过那么多人，面对什么危险的情况都能胡邹出一大堆荒诞话来保全性命。她头一回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徒劳地张开嘴。

挂在门廊上方的纸糊材质灯笼被摇曳的火焰映衬，反着温润的光。

李昭：“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李昭：“你要明白。”

良久，她才说道。

鲛儿并不意外，但她也没再开腔，似乎在思索措辞。

最后，善良的小人鱼才缓缓道。

鲛儿：“如果希望我回北海是你的愿望，那我答应你。”

鲛儿：“可海底没有一年四季，我也是会想念的。”

李昭没有回答她。

-

土行孙请来了俱留孙师父的帮忙，夺走了赵公明的定海神珠。赵公明和姜子牙徒手单挑想抢回自己的法宝，但没有打赢。

他吃了个闷亏，只能狼狈逃离去请救兵。姜子牙带着定海神珠去到了北海海眼，从此封住了呼啸的海底漩涡。

李昭也跟着姜子牙抵达北海，送鲛儿最后一程。

同半个多月前一样，清瘦的人类女孩站在岸边，目光一瞬不移地望着浮在海面上的小美人鱼。

这次，小人鱼没失去自己的内丹。

鲛儿弯起眼眸，也瞧着李昭——

海风吹得她乌发凌乱，素净的衣角飘飘然起，玉镯松松地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李昭的一张脸清冷又透彻，干净得没有半点烟火气。

李昭：“我会常来看你的。”

她听见她说。

李昭：“申公豹若再来找你，不要理会。”

鲛儿：“好，我不会再到海面上来。只有当你唤我时。”

鲛儿说完，又把目光转向姜子牙。

鲛儿：“姜丞相，请好好疼爱你的娘子。”

姜子牙神情柔和，短暂地抬了一下眉。

姜子牙：“多保重。”

这一次，鲛儿没有丝毫犹豫地，沉入了海底。直到李昭再看不见她模糊的身影，才舍不得地叹息一声。

没有更多的星光会光临白昼的恒星，在那里奔涌的时间，它们行走或者停驻，我们又能带走什么？用手指拿起一粒石子，还是凝固的琥珀之梦？

但也许，它们总要到达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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